而一直顺从回应着他的裴煜竟也没有分毫留恋。
他强迫自己只去看那两瓣被自己亲吻得嫣红湿润的唇,可喉头不受控制地滑滚。他怎麽都无法忽视那双静静注视着自己的,静得漠然的眼。
路凛洲强压下猛然泛上心头的惊慌,扯出一个笑来,语气云淡风轻,难以抑制的颤抖却透露了他的慌不择路:“裴煜…宝贝。”
“我们就这样,好好的。嗯?你是不是不喜欢住在地下室?那我们一起去楼上。还有泳池丶桑拿房丶高尔夫球场……你都没有去过。就算我不在家,你也不会无聊。”
“如果你喜欢…我们还可以再多养几条狗。”
然而裴煜就这样看着他,任由他喋喋不休,始终未发一言。
黑夜又一次在沉默中到来。
裴煜先在床上躺下,路凛洲随後上来,虚虚环抱住他,过了许久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而耳後起伏波动不平稳的呼吸,却表明他的主人并未入睡。
裴煜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睡了,这样搂抱着他也不好去关灯,便先问:“今天不做吗?”
路凛洲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他话音刚落就开了口:“你想做吗?”
而裴煜毫不犹豫:“不想。”
路凛洲明明知晓却故意追问:“为什麽?”
裴煜也不想再说那些我们不合适丶以我们的关系不该做这些事的话了。
路凛洲压根就听不进去。
而路凛洲为了讨他欢心,每次都不是只顾着自己舒服,服务他的时候反而更多些。不过,欣赏他在叠起的高。潮中迷乱时的神态,也是这家夥恶趣味的一环。
裴煜不想和路凛洲掰扯这些,只简短道:“很累。”
“你躺着不用动,怎麽会累?”路凛洲说,“累的话…那就算了,睡吧。”
搂着他的胳膊却舍不得松开,顶灯孤零零亮在那儿,没人去关,也没有人能够安然入睡。
裴煜的声音随着身体的颤动传向後方,闷闷的。
“不是做让我累……”裴煜迟疑了半晌,低了低嗓,才接着说,“是你让我累。”
没人接话。
腰上的胳膊无声一僵。
-
住在地下室的这段时间,除非睡前来一场耗尽体力的运动,两人都睡得不怎麽踏实。
相对来说,裴煜的睡眠更不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但路凛洲总要用不舒服的姿势搂着他抱着他,动不动就要上下摩挲几下确认他的存在,像是半梦半醒间都怕他偷偷逃跑了。
早晨,裴煜先醒过来。
他熟练地拿开盖在腰腹上的手,意外地,路凛洲并没有因为这下动静醒过来。裴煜回眸,古怪地看了看仍旧双目紧闭的人,起身从床上下去。
慢条斯理地洗完脸刷完牙,他从卫生间出来,却见路凛洲还躺在床上,维持着他离开时的侧卧姿势。
昨晚什麽都没做,路凛洲不该这麽累才对。
再怎麽样他也无法放任路凛洲的安危不管,他大步过去,伸手探向路凛洲前额,想看看是不是连夜瞎折腾导致了迟来的发烧。
就在肌肤相触的前一刻,身後传来嘀的一声。
裴煜一怔。
过了好半天,他才慢慢转身向後,看向那扇缓缓滑开的金属大门。
自由近在眼前,他却不急着出去,也没疑心是否是陷阱,就这样站在原地,静静望着。
许久,大门依然敞在那里。
床上的路凛洲也依然不醒。
裴煜又转身回来,俯身看向床上的路凛洲。
他再次低身伸手,先摸了摸平坦的前额,确认体温如常,放下心来。随後慢慢往下,温和而轻柔地抚过男人瘦削的脸颊。
因为他久违的主动的触碰,路凛洲的睫毛顿时如痉挛般颤抖,装睡装得尽是破绽,偏偏不肯将眼睛睁开。
裴煜收回手,又端详了一阵,就像告别前的最後一眼那样仔细。
他轻轻叹了口气,最後劝了声:“你也该去公司了,路凛洲。”
直到他走出大门,身影渐远直至消失,床上的人终于悄无声息睁开双眼,眼底满布猩红斑驳的血丝。
裴煜从地下室大门出去,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警戒或陷阱,只有年迈的王叔一人在那恭候着。
裴煜走上前去,王叔这才慢慢擡起头来,先喊了声“裴先生”,而後递上一个公文包。
裴煜接过在酒吧见过一次的公文包。所有他的东西都好端端放在里面,他格外留心那本相簿,直接翻开查看。
所有照片都在,也包括,路凛洲当时想据为己有的他幼年时期的照片,全都一并还回来了。
连“分手礼物”都不要了?
裴煜想着,轻轻摇摇头,毕竟他们又没有真正结婚或者交往过,送分手礼物本来就不怎麽合适。看来路凛洲总算想通了,这样也好。
在他查看包内物品时,一旁的王叔又问道:“这段时间以来少爷为你购置的衣物丶送你的礼物,要一起带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