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U:不知道怎麽求人?]
裴煜默默地把手机收回口袋。路凛洲出差就出差,关他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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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後,路凛洲准时准点重新出现。
裴煜好不容易习惯了对他视而不见,但他走了;好不容易习惯了他不在的日子,他又出现了。
尽管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再多关注路凛洲,不要再用温柔掩盖自私,不要再给他无谓的希望了……
但裴煜仍控制不住多看了两眼,就是这两眼,那双死气沉沉的黑眸便点亮了光,直勾勾地凝注着他。
裴煜在心里叹了口气,索性不继续躲避忽视,就这样打量着半月未见的路凛洲。
他年轻俊逸,气势恣肆,久居上位而自带贵气。裴煜见过他的很多面,人前的公之于衆的,以及人後的秘而不宣的。
但裴煜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路凛洲。
不是折腾伤痕累累的胃而导致的虚弱和面色苍白。他脸色正常,但眼下青黑泛滥,脸颊瘦得微微凹陷,干涩的嘴唇像是许久没喝水了。
“赶到了。”路凛洲开口,换了句打招呼的台词。
裴煜凝眉不解:“什麽?”
路凛洲也不解释,只说:“我累了,能不能去你家喝口水?”
裴煜默了默。
路凛洲又说:“邻居,我忘记带钥匙了。”
这个称呼一出来,裴煜就不好再拒绝了,也是不忍心再次掐灭他的期盼,也是……止不住的,对他这种仿佛透支生命的疲惫状态的担心。
只好让他进门,让他进了门又後悔。
但裴煜也没机会後悔了,路凛洲迫不及待跟进他家,迅速关上身後的门。
路凛洲慢悠悠四下转悠观察打量,很好奇他家的构造似的,最後在沙发边停步,礼貌请示:“可以坐麽?”
裴煜:“……”
他就不信路凛洲是第一次来他家。上次登门的时候,还像强盗一样把他家搜刮了一遍。
现在倒是装腔作势彬彬有礼。
裴煜“嗯”了声表示允许,去给他倒来一杯水。
路凛洲捧着那杯水慢慢抿了几口,润润嗓子随後开口道:“这段时间在拓展海外市场,太忙了。本来预估要花上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提前处理完了。”
裴煜明白过来,那他这副憔悴模样大概是因为过高负荷的工作。
这样着急透支身体,是为了遵守出差半个月的约定。
裴煜默然,片刻後开口:“急什麽?”
“急着回来……”路凛洲话到一半,险而又险地把“陪你”两个字吞回去。
这话又是裴煜不爱听的,以他自己为中心居高临下的,可除此之外,他找不出别的理由。
水也快喝完了,路凛洲想了想说:“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又解释道:“所以我才没带钥匙。”
不是故意折腾自己,也不是故意卖惨。
裴煜也没评价什麽,只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路凛洲先回答,然後补上解释,“飞机餐太难吃了,不喜欢。下飞机之後还没来得及吃。”
“我也没吃,那一起吃吧。”裴煜说,“吃完之後,你就回家吧。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在他的话声中,路凛洲神情变换几次,最後只低下头去盯着水杯,一声不吭,意思是拒绝。
可能想和他一起吃饭,但是不想走。
裴煜无奈起身,想着至少找点能垫肚子的东西。可惜他这段时间都在店里解决三餐,家里什麽都没有。只有他为了练习咖啡制作买的设备和各种原料。
这套房子小,客厅餐厅一体式,他起身去做饮料,路凛洲就坐在沙发上投来视线,并不多问,只默默抻长脖颈,好奇又期待地盯着。
他准备好黑巧克力丶砂糖丶牛奶和淡奶油,在拉花缸里放入巧克力再倒入半杯奶,然後预热意式咖啡机的蒸汽棒,像打奶泡一样让巧克力和奶转起来。
直到缸中冒出热气,甜香扑鼻。他将打好的热可可倒入马克杯,再挤一些打发的奶油放在上面,最後撒上少量肉桂粉作为装饰,丰富口感。
他带着这杯热可可走向路凛洲,边介绍说:“这款热可可是店里的明星産品,但因为热量高,很多客人为了保持身材不敢经常喝。你尝尝,可以垫垫肚子。”
之前,路凛洲没少去过咖啡店,他总是察觉到打量的视线,还有那把被故意遗落的伞。
但路凛洲从来没到店里来点过单,他无端又想起里昂收到咖啡时得意的模样。他从来没给路凛洲做过任何一杯饮料。
他觉得在失忆那段时间,自己的付出都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路凛洲要什麽没有呢?那些微末的关心有什麽特别的呢?眼下的这杯热可可也再普通不过,售价不过几十块而已。
路凛洲接过咖啡杯,却垂下头发起了呆。
裴煜恍然,忆起在海边那个咖啡混杂着热可可味道的吻。
想到这里他便要把马克杯收回来,而路凛洲迅速回神,眼疾手快伸手阻拦,直接将他的手和杯把一起扣住。
然後用防备而警惕的眼神逼退他,小心又谨慎地将那杯热可可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