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突然又说话了。
“陈宁安。”
口诀念到一半被打断,陈宁安有些心烦。
他闭着眼嗯了一声。
“今天这事是我哥的问题,他没查清楚事情,不该对你动手。”
陈宁安缓慢地吞咽一下,好让说出口的语气保持平静:“二少爷,您这话折煞我了,大少爷对我做什麽都是应该的,是我的问题,我身上确实沾染了那香的味道,大少爷误会也是正常。”
楚铮听完脸色很难看,生气道:“什麽叫对你做什麽都是应该的,你是我的人,他越过我处理你,本来就是他的错,你有没有脑子!”
陈宁安心中的厌烦越来越深,他的卖身契应该在楚家家主手里,对他而言,两位少爷都是他的主子,何况楚锦日後是楚家的家主,他只是目前伺候楚铮。
陈宁安现在情绪不稳,需要用力才能压下去,他抿了一下嘴,恭敬道:“是,您说得对。”
楚铮不满他的回答,用力攥了下他的手:“你敷衍我是不是?”
陈宁安不吭声了。
楚铮等了几息,耳边依旧沉默,他用膝盖顶了一下陈宁安的大腿:“说话!你哑巴了?”
陈宁安突然擡头看他。
两人视线相对,楚铮怔了下。
陈宁安神情依旧平和,他用困惑的语气询问:“二少爷,您想听我说什麽呢?”
他能说什麽呢?
这件事他是被冤枉的,他平白受了无妄之灾,但是他不能生气,不能埋怨,甚至还要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感恩楚锦还给他本就属于他的清白。
他能怨楚锦吗?
自古以来,就没有下人去埋怨主子的,更何况还是当着另一个主子的面。
楚铮看着他依旧是那副恭顺的样子,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从他早上回来看见陈宁安被人压着开始,直到现在,中间这段时间,陈宁安从来没有表露过一丝一毫的生气和不满,正常人受了冤枉,多少会有些委屈,可是他却没有,这不太正常。
他盯着陈宁安看,陈宁安敛着眼皮,脑袋微垂,只能从他身上看到顺服。
楚铮忽然觉得烦躁,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他闭上眼不看人,眼不见为净。
陈宁安忽然开口了:“二少爷。”
楚铮立刻睁眼看他:“叫我干什麽?”
陈宁安道:“您体内的罡气多久能彻底解决?”
楚铮听完,不由得烦躁:“要等到结婴才行,修行一事千变万化,讲究机缘,我也不知道具体什麽时候,少则五六年,多则几十年,都有可能。”
说完,他疑惑地打量陈宁安:“你突然问这个干什麽?”
陈宁安微微擡头,看着他说:“我伺候您也四五个月了,就想问问,对您的修炼来说,我的用处大吗?”
楚铮晃了下手:“大。”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你很有用。”
陈宁安扯了下嘴角,笑容带着几分真诚:“我在族学上课时,经常听别人谈及到您,都说您天赋惊人,修炼速度很快,十五岁结丹世所罕见,想必您结婴也能很快,能伺候您,真是我的福气。”
陈宁安很高兴,他确实运气不错,碰上了一个修炼奇才,不然他可能要伺候一个人大几十年。
既然楚铮说短则五六年,那证明他就是有这个实力,很大可能他只需要熬过这五六年就好了。
楚铮的视线落在陈宁安含笑的眼睛上。
他错开眼神,沉下语气:“好了,别拍马屁了,我们开始修炼吧。”
“是。”陈宁安语调上扬。
转眼间,三天已过。
陈宁安回到自己房里,迎面扑来一股热气,室内如暖春三月一般。
他先仔细洗了下手,然後洗漱沐浴。
临近年关,族学已经停课了,年後才开课。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陈宁安写了会儿字,等晾干头发後,他揉了揉眉心,想睡个回笼觉,一挨床只觉满身疲累,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屋外的积雪渐渐化成水,被灿烂的阳光一点点抹去痕迹。
干枯的枝丫抽出嫩芽,花枝顶端绽放出灿烂的花朵。
天朗气清,春风拂面,好不舒适。
陈宁安坐在绿草成荫的山坡上,不远处,一群小少年身着轻薄春衫,迎着春风,在山谷间御剑,整片山峰都回荡着他们肆意张扬的笑声。
陈宁安单手托腮,撑着脑袋看他们,眼中流露出不自觉的歆羡。
这时,一只白鹤擦着草地朝陈宁安飞了过来。
“光坐着看有什麽意思。”雪翎用翅膀尖儿拍陈宁安的脑袋,“走,我驮着你飞一圈,不比他们御剑飞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