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沉着脸没吭声,松开他的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护腕,套在自己腕上,然後大步往前走。
陈宁安看着他的背影,站着没动,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懊悔。
他不该说那句话的。
突然,楚铮又折返回来,冷着脸也不看陈宁安,握住他一只手,拉着他就往前走。
陈宁安顺从地走在他身後。
两人回去後一句话没再说过,一直专心修炼。
直到午饭。
陈宁安夹着一筷子莲藕,刚咬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突然被楚铮捏走了,他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沉沉地盯着陈宁安,像是跟嚼他的肉似的。
陈宁安直接愣住了,嘴里的东西都忘了咽。
楚铮恶狠狠地嚼着:“看什麽看!你要不要把我的嘴丶我的牙丶我的舌头都掰下来丢了。”
陈宁安咕嘟一下,咽下嘴里所有的东西,他低下头,避开楚铮的视线:“二少爷,您不必这样,我明白您的意思,也明白我自己的身份,您之前嫌弃我也是应——”
“闭嘴!吃饭!”楚铮语气很凶。
陈宁安轻嗯一声,他拿起筷子,埋头吃饭。
饭後。
楚铮又拉着他去了演武场,纠正他基础的剑招。
虽然楚铮全程板着脸,脸黑得跟雷雨天气一样,但是语气却始终平和,教导陈宁安时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陈宁安除了刚开始略有些紧绷外,很快就放松下来,专心练习剑招。
深夜,临近子时。
陈宁安看了一眼沙漏,不受控地打了个哈欠。
他快速眨了眨眼,抹去眼中渗出来的泪水。
没一会儿,楚铮缓缓吐气,他收回自己的双手,平复内息。
陈宁安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拿着自己的荷包,出门去西侧的厢房沐浴。
他洗完澡,随意擦了下头发,穿着寝衣,披了件外袍,回到榻边。
他把蒲团和外袍收起来,掏出枕头和毯子。
躺好後,他把右手伸出来。
楚铮看着散落在腿边的潮湿长发,擡手掐了个诀。
陈宁安摸了摸脑袋,楚铮这次力道用大了,他头皮暖融融的,稍微有点烫。
他拢好自己的头发:“二少爷,我睡了。”
楚铮低嗯一声。
陈宁安一闭上眼,一股汹涌的困意就朝他袭来,很快意识模糊,正当他快要睡过去时,突然觉得不对。
他睁开惺忪的眼睛,仰头看着身边的黑色人影:“二少爷,我怎麽感受不到您了?”
楚铮的声音有些沉:“剥离的罡气已经渡完了。”
陈宁安正困得迷迷瞪瞪,听见这话,突然清醒过来,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撑着手臂坐起来:“那我回自己屋睡了。”
太好了!他以後终于能睡囫囵觉了!
这时,楚铮依旧握着他的手:“别折腾了,就在这儿睡吧。”
陈宁安笑着摇头:“不折腾,我这就走,正好您也能清静。”
他抽出自己的手,掀开身上的毯子,快速收拾好,披着外袍往外走。
随着咯吱一声,门被关上,室内只剩一人。
楚铮拈了拈自己空落落的手,起身出去练剑。
陈宁安出了门,迎面扑来一股寒凉的晚风。
天上圆月高悬。
陈宁安擡头望了一眼,心里止不住的雀跃,他吸了吸鼻子,快步往自己屋里走。
三年多了,他以後每个月的这三天终于能睡囫囵觉了。
“陈宁安。”
陈宁安诧异,他顿住脚步,转身回望。
楚铮一步步朝他走来,直到近前才开口说话:“明天照旧过来吃早饭。”
陈宁安点头:“好,我知道了。”
话落,一片沉默。
陈宁安眨了下眼,抖碎了落在他脸上的月光,他轻声开口:“二少爷,您还有吩咐吗?”
“……没有。”楚铮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