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
附中的成人礼定在五月底的一个周六。
蝉鸣阵阵,暑气炎炎。
“岑溯——”
岑溯正要给刑不逾打电话,便听见有人叫。擡眼望去,几步开外,正是在校门口等他的刑不逾。
刑不逾擡手,朝着他的方向招了招。
刑不逾校服拉链拉到底,散漫地披着,袖子推至手肘,露出一截精瘦的小臂。
岑溯闻声快步走过去,看清他手臂上微微绷起的肌肉和突起的青筋。
“没赶上上一趟地铁,有些迟。”刑不逾的手垂在身体两侧,岑溯牵惯了,很自然地摸他的手。
指尖相触,岑溯想起来此刻他们正站在刑不逾的学校门口,周遭来来往往,等待家长的学生或是张望寻找孩子的家长,并不只是他们。
岑溯指尖弯曲,缩回衣袖。
刑不逾感受到,先揉了把岑溯的头发,手垂落,反握住他的手,“不迟,我没等多久。”
说完,刑不逾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怕,牵一会儿,没人看我们。”
岑溯点头,擡脚要往校内走。
刑不逾轻轻捏他手指,“不急,等等我妈。”
“阿姨也过来?”岑溯瞪大眼睛。
刑不逾没告诉他!
岑溯小声抱怨:“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样我会穿正式一些。”
刑不逾弯眼逗他:“宝宝,还想多正式,和婚礼一样正式?”
刑不逾畅想片刻,如果他们举办婚礼……
鲜花铺路,高朋满座,千栀女士挽着林莺哭得泣不成声,刑衡厉同志几杯酒下肚,脸上浮现酒色。
千里和池听夏可以委以司仪的重任。
宴席将散,外婆坐在主座拉着岑溯说“要是刑不逾欺负你,尽管告诉外婆”,还要把手上戴的玉镯子传给岑溯。
还挺美满。
想到这,刑不逾慢悠悠说:“那我要穿黑西装,你穿白西装,既好看又弥补了不能穿婚纱的遗憾。”
岑溯顺着他的话,短暂想了想那个场面,内心雀跃,嘴上却说:“凭什麽你不能穿婚纱给我看。”
刑不逾说他恃宠而骄,岑溯承认,确实有那麽一点吧。
刑不逾眸光转动,闪着狡黠的光:“没看出来啊,小岑老师还有这种癖好。”
管你黑的白的全部都变成黄的!
岑溯碾他阳光下白得发光的球鞋。
刑不逾连连求饶,跳着往旁边躲。
千栀一席藕粉色中式长裙,脚踩细跟高跟鞋,气质出衆。她停好车,远远看见刑不逾和岑溯在校门口玩闹。
由远及近,没有立刻叫他们。
岑溯蹲下身系鞋带,刑不逾先看见她,叫一声:“妈。”
千栀笑着应声。
岑溯闻声,鞋带随手指翻飞,一绕一抽,打一个端正的结迅速起身,没来得及看,鞠躬乖巧道:“阿姨好。”
直身对上千栀如沐春风的笑容:“小岑也来啦。”
岑溯笑容凝固在脸上,变了三番,难以置信地瞪刑不逾。刑不逾心虚地笑。
岑溯暂时不管他,重新打招呼:“千姨好。”
千栀亲昵地挽上岑溯的胳膊:“别紧张,我就是过来走走学校的流程,你跟小鱼该怎麽玩怎麽玩。”
刑不逾嘴角抽搐,那还真不能该怎麽玩就怎麽玩。
岑溯被刑不逾和千栀夹在中间,两个人一人挽他一只胳膊。岑溯跟着母子俩走,从遇见刑不逾一直回想到眼下,终于想明白——
种种际遇,多半都是刑不逾的主意。
岑溯有一点生气。
纵使知道刑不逾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不让他多想,不让他觉得被怜悯,可他还是生气,气刑不逾一次不提,暗示也不给。
刑不逾,刑不逾。
名字里两个字都说着不能逾越,实际上因为心动便将边界分寸尽数忽略逾越了个遍。
岑溯叹一口气。
喜欢一个人是要做到这个份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