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剑圣的千锋戮魂阵就高悬在头顶。只要稍有迟疑,只怕下一秒,凌霄宗衆人便被万剑穿心。
连同霍渊。
一想到霍渊,金非池心脏如同猛的被捏抓了一下,再也忍受不住,鼻子一酸,眼眶发红,晶莹泪水簌簌流下。
他咬着嘴唇,胸口若压着一块千斤巨石般闷痛,喘不过气来。
他一死,的确可以不用面对萧祺,轻松解脱了。
可霍渊呢?
凌霄宗其他的人,他可以不在乎。
但霍渊是他心底最柔软的牵挂,霍渊的安危他永远也无法不在乎。
金非池缓缓回过身,擡起头,深深的看了千尺台阶上的议事大殿一眼。
霍渊此时被关在那里。
金非池突然想起了许多往事。
十年前,那是他跟着王广德第一次来到这条长长石阶下。
当年,七岁的他仰望着这座宏伟的大殿,睁着大眼睛,又好奇又惊叹,内心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那一天,他第一次见到了霍渊。
他被小霍渊卓越的剑技惊呆了,隐隐倾慕不已。
而十年後,他要离开这里了。
他多想再看霍渊最後一眼。
可是没机会了。
他只能回首望着高高的大殿,那里有他这世上最在乎的唯一一个人。
金非池清秀的脸庞上,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喃喃说道,“哥哥,再见。”
说罢,他缓缓回过头,向萧祺站立的飞舟走去。
萧祺美滋滋的伸出手,一把将金非池拉上甲板,紧紧搂住他,低头轻声慢语哄着,满心满眼的都是这妙人。
金非池只低着头,不言不语,眼泪簌簌流个不停,肩膀因为抽泣而不停耸动着。
萧祺看他哭得一脸脆弱,心都化了,忙掏出锦绣手帕,轻轻拭他的泪水。他一边摩挲着金非池的腰肢,一边柔声低低的哄着,“好弟弟,别哭了,回去想吃什麽?喜欢什麽?哥哥都给你弄来。”
金非池推开他摸在腰间的手,躲着他的搂抱,泪水止不住的流。
萧祺又有些心疼,又很是手足无措,不知怎的安慰是好,一边心里甜的像吃了蜜,一边轻轻擦拭着他的泪水,整理了下他衣襟,“这身太素了,回去了,哥哥给你整几套新的,每天打扮得俏俏的,好不好?往後,我就只你一人了,结了道侣,咱俩就好好过日子……”
他越说,金非池越哭的稀里哗啦,身子颤抖得几乎站立不住了。
“不好,大事不妙啊!”议事殿门口,王广德震惊片刻,然後马上快步向後山狂奔而去。
一边冲,一边用内力拼命大声传讯,“宗主,金非池要被抢走了!”
“什麽!小池要被抢走了!”议事殿内,霍渊猛地一擡头,目光闪过阴狠凶戾之色。
他大喝一声,凝聚全身灵气,“轰!”的一下,将全身铁链挣得粉碎,铁片“咔咔”深深插入在窗棂门框上。
霍渊一把推开看守弟子,一步冲出了议事殿大门。
已是凌晨,透着丝丝清冷寒意。
远远的,天空已然泛起鱼肚白,万剑门的阵列已经收起,剑圣的九柄本命巨剑也已撤下。
明心台上,凌霄宗弟子们疲惫得七倒八歪躺在地上,正有气无力地收拾战场丶治疗伤员。
远处巨大的飞舟上,萧祺将金非池禁锢在自己腿上,双手紧紧抱着,脸上挂着喜色,低头说着什麽。
金非池几次欲起身,几次又被萧祺慌里慌张的一把拉回到怀里,抱得紧了又紧。
一股怒火在霍渊心中燃烧,冲破了天灵盖,他指着萧祺大声吼道,“放开金非池!——”
说着,下一秒,霍渊倏然拔出长剑,颀长身形破空而行,踏剑向飞舟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