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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谢高南正死死盯着谢谦，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个不停。他烦躁地掏出来一看，是虞则英。

“什麽事？”

虞则英在那头说了几句，问要怎麽处置裴玉。谢高南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怎麽对付谢谦，想都没想就打断他：“你看着办就行。”

他啪地挂了电话，正要继续刚才的架势，却突然注意到，对面谢谦的手指动了一下，把桌上那只茶杯轻轻挪了半寸，摆得更正了。

就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谢高南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在部队教的审讯课里反复强调过：人在试图掩饰真实情绪时，总会不自觉地做出一些细小冗馀的动作。谢谦这个刻意摆正茶杯的动作，简直就像教科书般的案例。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站姿，部队里学到的审讯技巧让他选择了迂回。

谢高南向前迈了半步，拉近了与谢谦的距离，“你听到了，现在林治和裴玉都在我手上，你觉得，我应该怎麽处置他们？”

谢谦很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道：“林治如果能留的话，还是尽量留下吧，毕竟他在虞则英身边那麽多年，汇海的CEO秘书，能力还是有的。”

“那裴玉呢？”

谢谦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缺，“那就随你了，说到底，他现在是你的人。我只是提醒一句，别搞得太难看，传出去，对谢家的名声总归不好听。”

谢高南盯着谢谦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睛，突然笑出了声：“谢谦，我太了解你了。你这个人，越是想要什麽，就越是不会表现出来。”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两年前城西那块地王，你明明势在必得，前期却故意放出风声说资金链紧张，兴趣不大。甚至在竞标前一周，你还亲自去考察了毫不相干的城南物流园，做足了烟雾弹。结果呢？你以低于市场预期百分之十五的价格轻松拿下。你这套声东击西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一向很溜。”

谢高南的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能感受到谢谦骤然变得冰冷的呼吸。

“所以，你现在越是表现得对裴玉漠不关心，甚至急于把他推给我处置，就越是证明……”他一字一顿，“你在乎他，你怕我知道你在乎他。”

谢谦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变，甚至更舒展了些，他轻轻向後靠进沙发里，姿态慵懒，可交叠的双腿却不易察觉地换了个姿势——左脚脚踝紧紧压住了右脚。

谢高南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随你怎麽想吧，高南。”谢谦的语气带着一种宠溺的宽容，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想象力丰富是好事。不过，我们还是继续聊聊我们的事，聊聊锦荣，聊聊……你的条件。”

“我们的事当然要聊。”谢高南不退反进，也向前一步，“但我觉得，还是要先把这些人处置清楚。”

他刻意停顿，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谢谦的脸，捕捉着他每一丝肌肉的牵动。

“既然你把裴玉的处置权交给我，”谢高南的声音慢悠悠的，“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是看在他也算立功的份上，给他一笔钱，打发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回京城？还是让他彻底消失，一了百了。”

他始终紧紧盯着谢谦的眼睛，尤其是当说到“彻底消失”时，谢谦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虽然这反应极其短暂，迅速被他用更深的笑容掩盖过去，但足以让谢高南确认——谢谦在意，而且非常在意。

谢谦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喝了一口，借此动作稳定了一下心神，才重新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我说了，随你处置，我们还是谈谈正事。”

谢高南冷笑一声：“你知道他当年被王瑞东打了药，这些年身体都不好，需要定时吃药吧，我根本不用动手，只要不给他药，他早晚会难受得求我杀了他。”

谢谦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从容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缝隙。他端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谢高南满意地看着谢谦的反应，“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没有那种特制的抑制剂，他每次发情期都会生不如死，信息素紊乱的痛苦，足以把一个正常人逼疯。半年？或许都用不了。”

“闭嘴！”谢谦一把将茶杯掼在茶几上，瓷杯应声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温热的茶水四溅。他霍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总是算计深沉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地钉在谢高南脸上。

“他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你，谢高南，你他妈竟然拿他来威胁我？！”

如果早几年，谢高南肯定不屑于用这种手段，但现在他变了，变得和谢谦一样没有底线。他只是在想，像谢谦这种把体面风度看得比命重的人，竟然能说出脏话来，看来他的确很在意裴玉。

“在这方面你还没有资格说我，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你滚出锦荣的具体细节了，记住，你没有讨价还价的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