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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梁文娟突然昏厥，幸好保姆在身边，她拼命拨打温淮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万幸的是温淮足够细心，他担心自己有事不能立刻接到电话，曾特意把曲嘉明的联系方式留给了保姆。

保姆转而拨通了曲嘉明的电话，曲嘉明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一边让保姆叫救护车，一边联系自己在杭州当地的朋友去温淮家里帮忙，一边自己立刻订机票去杭州。同时，他还辗转联系到了谢广平。他有种预感，温淮失联应该和谢高南有关，现在估计只有谢广平才能最快找到失联的温淮。全程曲嘉明忙得像陀螺，好歹是没耽误什麽，梁文娟送医院送得还算及时。

当温淮脸色惨白，脚步虚浮地赶到医院重症监护室外时，梁文娟还在昏迷中，情况危急。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母亲，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呆坐了一整天，不吃不喝，仿佛也随着母亲的生命一起枯萎了。

谢广平生怕谢高南添乱，强行把他按在了京都，又另外派了个助理陪温淮过来，他正在走廊尽头通电话，估计是在和谢广平汇报情况。

曲嘉明一直陪着温淮，看着温淮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心疼又无奈。傍晚时分，他实在看不下去，叹了口气：“我去食堂给你弄点吃的，多少吃一口，不然你身体垮了，阿姨怎麽办？”

温淮像是没听见，毫无反应。

医生的诊断像最终的判决，沉重地压在温淮心头。国内技术有限，只能维持，希望在国外，可母亲现在连移动都是奢望。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告诉他，他可能快要没有妈妈了。

温淮呆呆地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上，眼睛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心里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灌着冷风。无尽的悔恨像潮水般涌上来，将他淹没。

他真後悔了，自己当初为什麽要答应谢广平的撮合，为什麽要和谢高南开始这段荆棘密布的关系，如果当初坚持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後来的种种算计和伤害。他更後悔为什麽没有早一点丶再强硬一点把母亲接到自己身边照顾。如果母亲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是不是就能更早发现不适，就不会突然病得这麽重。

每一个‘如果’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觉得自己像个罪人，母亲的病危是他一手造成的。

“嘉明，我没事，”温淮毫无血色的嘴唇翕动，声音沙哑：“这几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曲嘉明很想留下陪陪他，但这几天实在是折腾惨了，只好轻叹一声，拍拍温淮的肩膀，走了。

夜幕降临，走廊里的灯亮起，温淮就这麽坐着，谢广平派的李助理走过来，让温淮先回去休息，这边有他们照顾。劝了好半天，温淮才站起身，机械地走出医院。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屋里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地上碎了个杯子，水渍已经干了，无声地诉说着突发的变故。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最後蹲下收拾了这片狼藉。

收拾完这处，温淮瘫坐在沙发上，巨大的疲惫和悲伤几乎要将他压垮。

放空良久，他才想起拿出手机。屏幕一亮，无数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示涌了进来，密密麻麻的红点看得人心惊。

有学校同事和领导询问他为何突然中断交流，失去联系的。有蒋煜发来的几条信息，先是关于新部门的进一步构想，後来则是询问他是否发生了什麽事。最多的是家里保姆的紧急呼叫和情况汇报。。。。。。每一条信息都像一根针，扎在他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上。

温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先处理这些现实的问题。

他先给学校那边回了信息，简要说明家中突发急事，母亲重病，需要立刻处理，後续的手续和解释他会尽快补上，并且诚恳地表达了歉意。

然後，他点开蒋煜的对话框。看着那条询问他意向的信息，温淮心里一阵苦涩。他斟酌着用词，回复道：蒋煜，非常抱歉突然失联。我母亲突发重病，情况危急，目前国内治疗条件有限，我可能需要尽快带她出国寻求治疗方案。之前你提到的新部门机会非常好，但我目前的情况实在无法兼顾，只能遗憾放弃。非常感谢您的赏识和邀请。

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蒋煜直接打了过来。

温淮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温淮？”电话那头传来蒋煜一如既往沉稳温和的声音，但带着一丝关切，“看到你的消息了，家里出了这麽大的事，你还好吗？”

温淮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不堪的几天，“还好，谢谢关心。”

“阿姨的病。。。。。。很严重？”蒋煜问得比较谨慎。

“嗯，”温淮的声音有些哑，“医生说目前只能维持，想治疗还得去国外看看。所以。。。。。。你那边的工作，我实在没办法了，真的很抱歉。”

蒋煜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语气变得更加温和：“工作的事都是小事，阿姨的身体要紧。你别太着急。”

他顿了顿，像是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出国治疗，我在国外几个主要国家倒是有一些相熟的朋友，自己开事务所或者在大机构任职的。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至少能让你过去不至于完全抓瞎，也能有个尽快立足的机会。”

温淮没想到蒋煜会主动提出帮忙，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感激。虽然他现在心力交瘁，根本无暇细想工作的事，但这份雪中送炭的好意还是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谢谢，”他诚心道谢，“等我妈情况稳定些，如果真有需要，我再麻烦你。”

“没问题，随时联系。保重身体。”蒋煜说完，便体贴地挂了电话，没有过多打扰。

放下手机，温淮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依旧沉甸甸的，他深吸口气，狠狠揉了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