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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温淮要离开的念头，像一把悬在谢高南头顶的刀，让他彻底失去了安全感。他变得比以前更加黏人，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公司的事他都不管了，早上送晚上接，甚至有时候温淮去上课，他也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干等。

这种密不透风的守护让人窒息，温淮心里难受，但离开的决心却没有动摇，谢高南这样严防死守，温淮自己没办法，他联系了曲嘉明，请他帮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一个小房子。

面对温淮的请求，曲嘉明算不上多意外，而且很体贴地没有多问，很快就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安静小区租好了一套小公寓。

温淮开始不动声色地收拾东西。

不是大张旗鼓地打包，而是每天一点点，像蚂蚁搬家。今天从书房拿走几本常看的书，明天从衣帽间收拾出几件换季的衣物，後天又把洗漱台上自己常用的那套护肤品装进袋子里。

谢高南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切。

每当温淮收起一点东西，谢高南就像是被触碰了警报器，立刻变得焦躁不安。他会趁温淮不注意，或者干脆当着温淮的面，默不作声地又把那些东西一样样从行李箱或袋子里拿出来，放回原处。

他不敢发火，甚至不敢大声质问，只是用这种近乎幼稚的，徒劳的方式，固执地对抗着温淮的决定，试图维持这个家还完整的假象。

“温淮。。。。。。”他常常这样开口，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哀求，眼神惶恐得像只即将被遗弃的大狗，“这个。。。。。。这个你平时不是用惯了吗？拿走多不方便，就放这儿吧，好不好？”

有时候，他看着温淮沉默地继续收拾，会忍不住从後面抱住他，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别收了。。。。。。求你了。。。。。。你看，家里什麽都好好的，什麽都不缺。。。。。。你别走，行不行？这件事怎麽才能过去，你告诉我，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他的恐惧几乎实质化，弥漫在空气里。他想生气，想质问，想强硬地把人锁在家里，可又怕任何过激的举动都会加速温淮的离开。他只能这样卑微地丶无措地丶一遍遍地哀求，试图用这种方式挽留那颗去意已决的心。

而温淮，只是沉默地听着，手上的动作偶尔会因为身後人颤抖的声音而停顿一下，心像是被酸水浸泡着，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但他始终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他知道，一旦心软，之前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会重演。这一次，他必须足够坚决。

谢高南整个人都快长在温淮身上了，公司的事基本处于半荒废状态，文件堆积如山，重要的会议也心不在焉，甚至直接推掉。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只剩下盯着温淮这一个本能。

章玉明很快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自从参加工作，谢高南就是一副不含糊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积极，现在这副魂不守舍，公司都快不管了的样子实在太反常。

章玉明找谢高南谈过两次，语气从关切到严肃。但每次话没说几句，谢高南就坐立不安，最後总是以“章总我有急事得先走”草草结束，抓起外套就冲出去——他是跑去守着温淮了。

章玉明看着他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他思前想後，觉得这事态已经超出了自己能处理的范围，不能再瞒着了。他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谢广平的电话。

谢广平接到章玉明的电话，听他说完谢高南最近的异常——工作基本瘫痪丶状态极差丶沟通无效——觉得非常奇怪。自从谢高南工作以来，无论是从章玉明那里还是温淮那里，得到的基本都是正面的肯定，还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孩子大了，谢广平知道不应该多问，但现在这情况，他不能不管，想来想去，谢广平一个电话打到了谢高南手机上。

电话响的时候，谢高南正陪着温淮挤在书房里，眼神时不时瞟着他。看到来电显示，他心头一跳，又看了眼温淮，这才起身走到露台，接起了电话。

他走到一边，深吸了口气，才接起来，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喂。”

“你最近在忙什麽，”谢广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平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听老章跟我说，你有些日子没正经去公司了？”

谢高南不耐烦地握住栏杆，他不知道怎麽把最近的这些烂事说出口，也不想说，“没什麽。”

“没什麽？”谢广平语调微微上扬，“没什麽能让你连公司都不管了？到底怎麽了？”

谢广平在那边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和温淮有关？”

听到温淮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谢高南心陡然慌了一下，他闭了闭眼，“没，不是。。。。。。我们，我们挺好的。”

说到後来，谢高南直接没动静了，他烦躁地揉了把脑袋。

谢广平在那头沉默了几秒，谢高南这反应，摆明了就是有事，而且还是大事。

“谢高南，”谢广平的声音沉了下来，“跟我说实话，到底出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