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爷子。”
老头动作顿住,浑浊的眼睛扫过来,没什麽表情。
顾惜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擡手指了指这间除了床和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书架外空无一物的水泥盒子。
“跟你家……傅董商量商量?”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给这儿安个电视啥的行不?天天这麽干耗着,连点声儿都没有,忒他妈无聊了。真的,就要个能出声儿的就行。”
老头盯着他看了几秒。这段时间,这二世祖从最初的疯狂叫骂丶试图反抗,到後来的恐惧绝望,再到现在这副……有点认命又试图找点念想的德行,他都看在眼里。厌恶还在,但那股纯粹的鄙夷倒是淡了点。毕竟,再凶的狗,被铁链拴久了,也会露出点可怜相。
他脸上褶子动了动,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腔调,声音粗嘎:
“我会告诉董事长。”
说完,转身,带上门。
落锁声“咔哒”响起,隔绝了内外。
顾惜看着地上那碗清汤面,又擡眼看了看紧闭的铁门,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嘲弄谁。
他慢腾腾地挪过去,端起碗。
面条有点坨了。
味道还行,果然饿了吃什麽都香。
傅景深的办公室笼罩在一片低气压的静谧中。指尖在昂贵的实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屏幕上跳跃着复杂的股市数据。
内部通讯器的指示灯无声亮起,打破了沉寂。
“董事长,陈伯的电话。”秘书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清晰恭敬。
“接进来。”
线路接通,传来陈伯那把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嗓音:“先生。”
“陈伯,什麽事?”傅景深停下敲击的动作,身体微微後靠,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声响。
“地下室那位,”陈伯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点电波的杂音,“刚提了要求,说待着无聊,想讨台电视看看,或者给个手机也行。”
傅景深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了一下。空气凝固了几秒。
“可以。”他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你看着办。挑个最简单的,只能接收几个固定台,不能联网的那种。”
“明白。”陈伯应道,没有丝毫疑问。
短暂的停顿後,傅景深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他这几天,怎麽样?还像之前那样闹?”
电话那头传来陈伯一声几不可闻的哼声,像是嗤笑:“老实多了。吃睡都正常,没心没肺的样儿。这种人,典型的祸害遗千年,皮实得很。”
傅景深眼底掠过一丝厌恶。“今晚,”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的饭,停了。”
陈伯那边顿了一下,随即干脆利落地回答:“是。”
“任凭他怎麽叫,怎麽闹,都不用理会。”傅景深补充道,语气淡漠得像在谈论天气。
陈伯似乎想起了什麽,又道:“先生,还有件事。书架上的那些书……他应该是看到了。”
傅景深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像是早已预料。“什麽反应?”
“吓了一跳,不轻。”陈伯言简意赅,“盯着那些名字看了很久,脸色发白,看样子是怕了。”
傅景深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但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知道了。”他语气恢复一贯的平淡,“看好他。有任何异常,随时告诉我。”
“是,先生。”
傅景深将听筒放回座机,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冰冷的流光,看不出丝毫情绪。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指尖偶尔敲击桌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