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148章（第1页）

她握住门把手，站在江淮身后的廖杰还笑着，时不时附和一句，可毒蛇一样漆黑的眼睛已经往她这儿看过来。

“别再让你们的人来，都是爹生娘养的，白白死了不值当。”她说完这一句，打开门，只身一人走了出去。

出去时她和廖杰擦身而过，他一边笑吟吟道：“夫人，验好啦？”一边走过去推开验光室的门。

周月站在原地，不一会儿却看见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孩，拿着一张验光单，廖杰垂眸浅笑看一眼那张黄色的单子，没再说什么，回到了江淮身边。

周月背过手把si卡藏进袖口，也回到江淮身边。

“你看这副镜框，好不好看。”江淮拿了镜框给她看，他看了这么半天，还是看中了刚才那一副。

“好看。”周月挽上他胳膊，笑得像月亮。

做眼镜要两个钟头，江淮索性带了周月出去逛，江淮说周月出来了脾气好了，说话也不阴阳怪气了，说她以后可以常出来，他和廖杰有空就带她一起，深圳不大，四处逛一逛也好。

“想去哪里。”江淮问，摘了手套，抚上周月挽着他的手。

“喏，就那儿，随便看看吧。”周月指一指廊檐下层叠的木框门，门上雕了镂空的梅兰竹菊，飘散出的檀香在雨水里变得潮湿，有点古代私塾的意思，但那其实是一家书店。

“我画画初级学完了。”周月冲他得意洋洋地笑，“该学中级。”

“哼，画的那是什么东西。”江淮望着书店皱起眉，应当是想起了那肖像画，周月想他会不会让她再重新画一幅，可他只字未提，只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松开她，说：“去吧。”

江淮说午饭带她去一家馆子吃，他先去点菜。

廖杰跟着周月在书店里逛，她想起那一年，小袁也是这样跟着她，在深圳书城里，那一天他惹她生气了，吓得一声不敢吭，就一个劲儿说他带了好多钱，她想买什么书都可以。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他当时想说的是她再不用坐在新华书店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在女店员同样冰冷刻薄的视线里偷偷摸摸看已经拆了塑封纸的，本来就是给客人看的《呼啸山庄》了。

“夫人想看画画的书，在那里。”廖杰指一指靠窗的书架。

“我想随便看看不行吗。”周月拿了两本一模一样的《追风筝的人》，歪着头比对着看。

男人碰见故意找茬的女人都会下意识退避三舍，廖杰也不例外，他挑挑眉笑一下，说：“行啊。”往后退一步，站在她身后不说话了。

周月也不跟他搭茬，就随意地走，随意地看，他远远跟着，也不接她手里的书，走到窗边的书架时两人停下，周月把怀里的一摞书递给他，他接过去，脸上没表情，小声说：“这些都买。”

“对。”周月冷着脸从书架上拿了一本素描中级，捻开书页看一眼，又回身，看见他拿了那一摞书，直接就扯了塑封纸，一页页地翻，翻完一本啪一声扔在身边的矮书柜上，再翻下一本。

周月看着他，看着看着转过头，看向窗边的墙上，那里贴了一张深圳市森林地图。

她灰白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张地图，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廖杰翻到一半，恍然醒悟般猛地抬头看过来，却见周月还捧着那本素描书，正全神贯注地看书店横梁上悬挂的电视机，屏幕上在无声播放《黑猫警长》。

“你小时候看过没。”她喃喃自语似的说。

廖杰盯着她，慢慢收了眼里的杀意，又成了吊儿郎当的样子，随便抬头看一眼电视，“没看过。”又对周月笑笑，“小时候能吃上一口饭就蛮好了，没这些爱好。”

廖杰把书一本本拿起来摞好，轻飘飘抱在怀里，说话也轻飘飘的，“夫人最好不要在江总面前提这东西，咱们小时候看的动画片，江总没看过。”他深深地看一眼周月，“也不喜欢。”

“行呗。”周月耸耸肩，合上手里的书，又拿了几本专门教画植物的绘本，就朝收银台走了。

买了书，廖杰领着周月去了江淮那里，那家馆子也是一样的江南菜，她跟着江淮快十年，还是吃不出好坏。

饭桌上江淮说两个孩子在松竹那里，但不能一直在她那里，得接到周月身边，但徐阿姨不在，所以他意思是让周月搬过去和他一起住，吴妈还在，可以搭把手。

“不要。”她斩钉截铁，剥了一只螃蟹。

“为什么。”他说，低头面色不变地喝粥。

“住不惯，你那儿老有股子霉味儿，鬼唧唧的，我害怕。”

她嘴上埋汰他，可油汪汪的蟹膏全倒在小碟子里递到他跟前，他盯着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眼看着阴沉下去的面

色稍微缓和一点儿，拎着勺子还想开口，可末了只说了句“随你。”

那一天饭后周月又去了华侨城创意园，和思南路雅致的小资情调比起来，这里完全是工业复古的风格，一切都是机械的，现代的。

周月站在涂鸦墙边，看上面写满了情侣的名字，康星星和周月的名字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上面，很快就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们，记得他们不为人知的一生和爱情。

这里也有工艺品和手工品，有造型别致的深圳市纪念徽章和青花瓷造型的冰箱贴，小小的陶艺碗和茶盅，五彩斑斓的手工布艺包……

可什么都不好看了，粗制滥造的一堆破铜烂铁，灰扑扑的，买回去几天就会氧化。

哪里都没有跟着她的小袁了，她走到小巷的尽头时回头望，只余一片空白的墙，上头有人用红笔歪歪扭扭写了“我爱你”，她泪眼模糊地跑出去看，却只看见空地上一个年轻男孩双手放在嘴边，用尽全力对楼上的姑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