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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第1页)

第5章

邱意浓觉得自己最近有点魔怔,看谁都像欠了他八百万没还,尤其是镜子里的自己。

那天晚上在地库掏钱的行为,事後琢磨起来,蠢得跟他妈往高压锅里扔炮仗没区别——

除了能把自个儿崩一脸灰,屁用没有。

自打那以後,小半个月了,地库再没见着屠砺那辆“人形坦克”戳在那儿。甭管他多晚回去,柱子边儿丶拐角处,都空荡荡的,连根毛都没有,清净得让他心里头发毛。

起初他还绷着股劲儿,心说爱来不来,老子还不伺候了,谁离了谁还不能活咋的?可连着几天,车停稳後,四下里死寂一片,只有排风扇在那儿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跟闹鬼似的。他锁车的手都不利索了,进电梯前总得回头瞅好几眼,耳朵竖着,神经绷着,生怕哪个犄角旮旯再窜出个抡钢管的,或者更糟的玩意儿。

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老祖宗的话真他妈是刻在骨头里的。让那家夥不明不白地护了几晚上,愣是把自个儿那点独来独往丶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给护没了。现在倒好,回到解放前,反而更不自在了。

更让他心烦意乱,像揣了二十五只耗子——百爪挠心的,是赵半城那破案子。检方那边不知道吃了什麽药,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补强了几份关键证据,虽然取证的路子还是有点野,不算完全光明正大,但足够把这案子钉得更死,把他之前想钻的那个空子挤兑得越来越小。赵半城一天三个电话催命,口气从最初的客套恭敬变得焦躁不耐,话里话外开始暗示他“手段”得再灵活点,别总抱着书本死磕。

“灵活他妈个蛋!”邱意浓又一次摔了电话,揉着发胀的太阳xue,感觉那里面装了一锅煮沸的沥青,咕嘟咕嘟冒着绝望的泡。

他接这案子,初衷是想借着机会,证明哪怕是对付赵半城这种货色,也得按规矩来,一步不能错。可现在倒好,案子本身棘手不说,还得应付金主越来越露骨的压力。他感觉自己像走在一条越来越窄的钢丝上,底下就是他最看不起的那片浑水。

正烦得想砸东西,助理敲门进来,脸色有点古怪,像是憋着个坏屁又不敢放:“邱律,刚接到法院通知,咱们那案子……多了个关键目击证人。”

“谁?”邱意浓头都没擡,没好气地问,手指还在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xue。

“小区保安,叫……屠砺。”

邱意浓猛地擡起头,金丝眼镜链因为动作过大而剧烈晃荡,甩出一道冰冷的弧光。“谁?!你再说一遍!”

他声音都劈了叉。

“屠丶屠砺。”助理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把打印出来的简单资料递过去,“当晚他在车库巡逻,目击了部分行凶过程,并且……呃,是他动手制止了犯罪行为。这是法院刚传过来的证人名单和初步证言摘要。”

邱意浓一把抓过那张薄薄的纸,仿佛那不是纸,而是块烧红的烙铁。目光死死钉在“屠砺”那俩字上,像是要把这名字烧穿。当看到後面括号里标注的——(有刑事案底)——时,他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口大钟在里面被狠狠撞响,震得他四肢百骸都跟着发麻。

真是怕什麽来什麽。躲都躲不开的瘟神!这名字,这人,简直像在他脑子里安了家,阴魂不散!

有案底?还是他妈暴力相关的案底!目击证人?这组合拳打的,简直是瞌睡给了个枕头——不过是送给对方检察官的!一个有过前科丶尤其还是暴力前科的人,站上证人席,他说的每一个字,在陪审团和法官眼里得打多少折扣?更何况,屠砺那愣头青,脑子里压根没有“委婉”和“策略”这根弦,他信奉的是直来直往,是有仇报仇,在法庭那种地方,面对检方老油条的盘问,他能说出什麽有利于这边的话?不他妈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万一被检方抓住他当年的案底和他那套“以暴制暴”的理论穷追猛打,反过来质疑他作证的动机,甚至把他描绘成一个有暴力倾向丶证词不可信的人……

邱意浓捏着那张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纸边都被他捏得卷了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西装革履的检察官,在庄严肃穆的法庭上,带着怜悯又犀利的表情,指着屠砺那张带着断眉的脸,问他:

“屠先生,你曾经因为故意伤害他人而入狱,对吗?你是否认为,在某些情况下,暴力是解决问题的合理手段?”

他甚至能想象出屠砺那混不吝的丶带着嘲讽的眼神,和那句能把法官都噎住的糙话……

这案子本来就走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再来这麽个不可控的“重磅炸弹”在证人席上爆炸……

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出庭作证。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吸足了水的藤蔓,疯狂地缠绕住他的理智。必须想办法让他放弃作证,或者……至少得让他明白,法庭不是地库,拳头不好使,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打死也不能说。得把他那套野路子给摁下去,哪怕是用骗的,用哄的,也得让他按自己的剧本来。

可怎麽跟他开口?上回在地库,自己刚用钱把那点刚冒头的关系给砸得稀巴烂,羞辱得彻彻底底。现在案子需要了,就腆着个大脸去找他,让他配合自己,在这套他根本瞧不上的游戏规则里跳舞?

邱意浓几乎能百分百还原出屠砺那时的反应——那浓茶色的眼珠子会先掠过一丝惊讶,然後迅速被浓得化不开的嘲讽覆盖,嘴角扯出个冰碴子似的笑,用那砂纸打磨过的嗓子扔过来几句能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混账话。

光是想想,邱意浓就觉得脸上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过,火辣辣地疼。

他烦躁地一把扯开勒得他喘不过气的领带,昂贵的真丝领带被胡乱扔在昂贵的办公桌上。他在宽敞却憋闷的办公室里踱了几个来回,像头被困在笼子里的困兽。

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勾勒出繁华的轮廓,可这一切落在他眼里,都变成了模糊扭曲的背景板。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屠砺那条替他挡了钢管丶当时布满骇人淤青的胳膊,还有他最後碾灭烟头时,那句没有任何温度丶直接把他冻僵在原地的——

“你这点钱,还是留着打点你的‘程序’吧。”

操。这都他妈什麽事儿!邱意浓恨不得穿越回地库那天晚上,把那个掏钱的自己手给剁了。

但恼火归恼火,後悔药没处买。案子不能砸。他的金字招牌,他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这麽多年攒下的那点名声和坚持,都不能砸在这个节骨眼上,更不能砸在屠砺这个变数上。

邱意浓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办公室香薰机里散发出的丶昂贵的雪松味,却压不住他心底翻腾的浊气。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玻璃映出他此刻有些苍白的脸和紧蹙的眉头。他看着楼下渺小如蚁的人群和车流,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被逼到墙角的狠劲交织着涌上来。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滑动,翻到物业管家的号码。上次他借口要了解小区安全情况,要了排班表,当时没真看,只觉得是个无关紧要的备手,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他编辑了一条信息,语气尽量显得公事公办,不带任何私人情绪:“麻烦再查一下保安屠砺最近的值班安排,有个与小区安全相关的法律咨询,需要找他当面了解一下情况。”

他刻意强调了“当面”两个字。

信息发出去,等待回复的那几分钟,变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跳舞。

终于,手机屏幕亮起,新的排班表发了过来。

邱意浓点开,目光迅速锁定在“屠砺”的名字上,以及後面跟着的丶清晰无比的夜班时间——

今晚就在岗。

他看着那个名字和时间,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敲了敲,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像是在敲打着某个计划的节拍。

行。屠砺。

你不是觉得老子满嘴规矩条框,虚僞透顶吗?

你不是信奉你那套拳头硬就是道理的野路子,看不起我们这帮在条文里打滚的人吗?

你不是嫌老子的钱脏吗?

这回,老子还非得把你拉进这滩你看不上的浑水里,让你亲眼瞧瞧,你瞧不上的这套玩意儿,是怎麽把人框进去,又是怎麽让人在里面扑腾的。

他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和桌上的车钥匙。动作间,已经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精英律师的冷静外壳,只有镜片後那双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混合着无奈丶破釜沉舟和某种连他自己也品不明白的丶类似于……期待的光。

硬着头皮,也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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