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着自己腿脚不好,陈贵财自卑话少,和村里人起了纠纷也不怎麽说话。但他媳妇刁泼,有了事儿就挡前面怼回去,不管占理不占理,骂回去再说。
想到这儿,柳谷雨又不由皱起眉。
馀春红天天来闹,她男人不可能不知道。
要麽真是耙耳朵拦不住……要麽就是默许了。
大概是後者。
柳谷雨像是想通了什麽,再想陈贵财,也不觉得他老实了,平日里唯唯诺诺不敢冒头,可这样的人阴起来才是防不胜防。
可别在背地里耍什麽坏心眼啊。
柳谷雨觉得烦,这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要是馀春红那样明面着闹反而好应对,就怕一个毒蛇藏在草丛里,冷不丁冒出来咬你一口。
柳谷雨脸色不好,一路都闷闷的,秦容时很快注意到,偏头望他一眼,突然伸手朝柳谷雨递去一朵桃花。
嗯?
柳谷雨立即擡头往秦容时头上望,他以为是自己刚才簪上去的桃花,现在被秦容时取下来了。
可擡头看,见秦容时发上还簪着那朵粉嫩的桃花。
柳谷雨忍不住笑道:“你怎麽还戴着!刚刚都被三喜和两位阿叔瞧见了,指不定要笑话你呢!”
秦容时却说:“琼林侍宴簪花处①,科举三甲还可戴花游街,这本就是美谈,他们要笑话就笑话吧。”
柳谷雨挑了挑眉,忽然低下头,笑言道:“那你给我也插一个,我也蹭个状元当当!”
秦容时还伸着手,手心那朵桃花没能递出去。
他听到柳谷雨的话後低低笑出了声,反手将花簪到柳谷雨的发中。
柳谷雨听到了,擡头瞪他一眼,佯怒道:“他们还没笑,倒是你先笑了!”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秦容时。
两人站在路边,旁边有一棵叫不出名字的老树,枝繁叶茂,铺青叠翠。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空中,阳光落下,被一片片树叶剪成细碎的光影,尽数洒在两人身上。
柳谷雨垂眸看,正好看见秦容时满身的斑驳光点,而比细碎阳光更亮的是他眼底的笑意。
柳谷雨愣了一瞬,下一刻突然伸出手一左一右掐在秦容时的脸上。
“嘿,臭小子,咋长的啊?这麽俊!”
秦容时:“……”
秦容时笑不出来了,眼里丶嘴角都没了笑意,瞬间垮了脸。
他一把拍开柳谷雨作乱的手掌,顶着一张被掐红的脸瞪向眼前的人,又羞又恼地斥道:“你又做什麽!”
说罢,他也不等柳谷雨回话,甩手往前去了。
柳谷雨盯着他走出好几步,被秦容时拍下的手掌垂在身侧,掩在袖中的手指蜷了蜷,又不经意收拢,回味般摩挲两下。
“啧,摸起来也挺嫩的。”
秦容时没听到柳谷雨的嘀咕,不然只怕要恼羞成怒,他闷头走在前面,越走越急,根本没有停下来等柳谷雨的打算。
柳谷雨不敢再戏弄,赶忙追了上去。
他心情刚好了一些,可到何家的时候,正好看见何大川夫夫二人在收拾院里的甘蔗。
他们应该是刚从地里收了甘蔗回来,用板车运回来的,十多根堆在木板上。
何大川和他夫郎也没想到柳谷雨会突然过来,一车的甘蔗想藏都来不及藏,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何大川干笑两声,尴尬问道:“柳哥儿,又来收甘蔗?”
柳谷雨脸上笑容淡了许多,他微微皱眉,指着板车上的甘蔗说道:“还真是春雨贵如油啊,几场雨下来,何叔家的甘蔗都想开了?本来都过季不长了,这几天又冒出来这麽多?”
不说还好,一说就更尴尬了,何大川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但还是强撑着往下说道:“嗐,可不是呢,也是这雨来得及时。”
何大川还真能顺杆子往上爬,柳谷雨讽刺这雨不一般,他也顺着往下说都是雨的功劳。
柳谷雨却没心情再阴阳怪气,直截了当问道:“何叔,您家的甘蔗还出麽?”
何大川连忙说:“出!肯定出啊!你要多少?”
柳谷雨算了算,伸手比了个手势,说道:“八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