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士闻点了点头,侧身看向一边悄悄吃糕一边瞧热闹的吉祥,低声说道:“你去把秦容时找来,让他二人对峙。”
吉祥把最後一块糕点硬塞进嘴里,匆匆点着头出了门。
没一会儿,他就把秦容时喊来了,谢宝珠和李安元得到消息,也跟着一块儿过来。
看见秦容时,吕士闻倒还态度温和,招手把他喊了进去,又直接把手里写满字的小纸条递了过去,问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写的?”
秦容时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吉祥把事情的经过说得清清楚楚,吉祥常在柳谷雨那儿买吃的,知道他们是一家人,哪怕事情还未明朗,他心已经偏了,路上全吐了个干净。
秦容时拿过纸条一看,立刻摇头:“纸条上的字迹确实和学生很像,但学生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东西,请山长明鉴。”
赵有志心慌意乱,立刻反驳道:“就是你的!我亲手从你的桌子底下拿出来的!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这又是你的字迹!”
对比起赵有志的慌乱,秦容时显得从容镇定,他拿着纸条看向赵有志,沉声道:“赵同窗说这是我的东西,那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赵有志:“你丶你问!”
秦容时:“听说赵同窗在考试的时候就亲眼看到我翻出小抄作弊?为何当时不告发给夫子?还可抓个现行,让我狡辩不得,可为什麽偏要等考试结束後才来举报?”
赵有志顿了顿,结结巴巴又慌慌张张地说道:“我我……当丶当时还在考试!我怕闹大了影响其他同窗考试!当时还没考完呢!”
秦容时轻笑反问:“到底是怕影响同窗考试?还是因为那时候我桌子底下什麽都没有,只能等考试完才好趁我不在将东西塞进桌肚?”
赵有志:“你你你胡说!你……”
秦容时并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冷静沉着地问出下一个问题,“既然是作弊的小抄,那请问我考试完为何没有带走?还故意留下等着赵同窗去抓?”
赵有志:“你丶你自己的心思,我哪儿知道!说……说不准是你忘记了!”
秦容时:“这是帖经墨义的小抄。这一科是第一天考的,依赵同窗的意思,我前天忘了,昨天忘了,今天也忘了?若是这个记性,我也不要读书科考,还是回家种地吧。”
赵有志:“你这是狡辩!”
秦容时:“行吧。且算我狡辩,那这确实是帖经墨义的小抄无疑吧?赵同窗是前天见我拿出来抄写的?”
纸条上都是诗词释义理解的小抄,这是帖经墨义的内容,所以秦容时的话似乎没有问题。
赵有志没有深想,他此刻心乱如麻,完全没有思考,直接重重点头回答:“就是前天看到的!”
秦容时颔首,然後擡起胳膊向山长和夫子们见礼,先作揖才问道:“那学生还有一事不明。”
“既然赵同窗是为其他学子着想,不愿意影响他们考试,那也可以第一天考完了,于下午或晚上私下告发啊?请问诸位夫子,可有人接到他的举发?”
一衆夫子都是摇头。
倒是吕士闻捋着胡子微微颔首,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赵有志:“我……我当时,我当时……”
他还想辩解,秦容时仍旧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指着纸条上的某句说道:“这句考题中确实有考,但学生答的和这上面的完全不一样,请夫子查阅。”
钱夫子一听这话,立刻找出前天收起来的考卷,拆了糊名把秦容时的卷子找出来。
“诶!确实不一样!这上面答得更详尽,更透彻些!”
“确实啊。”
赵有志这时候可不敢承认自己诬陷,连忙说:“傻子才会按着小抄一模一样抄写吧!你改掉几个字也属正常啊!”
秦容时轻叹一口气,又扭头看向吕士闻,捧起已经被钱夫子拆出来的考卷,谦恭有礼地说道:“家母名讳里有兰字,所以学生在写这个字的时候都有避讳。这纸条上也有兰字,但书写正常,请山长查看。”
吕士闻拿过纸条和考卷,顺着秦容时所指的方向看了去。
纸条上确实写了一句咏兰的诗,一笔一划规规整整,没有错漏。而秦容时上交的考卷上也写了“兰芷萧艾”一词,但“兰”字却漏掉两笔,将中间的“柬”减写成“束”。
吕士闻说道:“确实如此。”
秦容时还说:“一次或许是谬误,但学生往日的文章丶功课都有此习惯,各位先生都可查阅。”
也是这时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的谢宝珠终于忍不住了,直接闯了进来,连行礼都来不及行,直接喊道:“山长!这赵有志可有个绝活!能仿字!谁知道这纸条是不是他写的!写了又塞到秦容时桌里故意栽赃的!”
吕士闻眉毛一挑,当即问道:“还有这回事?”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汗如雨洒的赵有志,目光平静又冷淡。
赵有志哪里还扛得住!他本就心慌,又被吕士闻这样盯着瞧,再多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当即什麽都认了下来!
*
次日,学子们纷纷进了三松院,一路有说有笑。
“诶诶,你们听说了吗?甲班的秦容时作弊!”
“真的假的?你们听谁说的?”
“唔……昨天好多人都在传啊!说乙班的赵有志亲眼看到的!还是山长身边的吉祥亲自到夥房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