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意思?!你想把我的小囡抱给她养!”
陈巧云还笑嘿嘿点头,甚至作出语重心长的表情,还劝了起来:“也不是白给她养的!她愿意出二十两呢!”
“咱家有银子了,如今有多了个女娃,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还不如这时候就脱手出去,家里也能轻松些。”
“她家你也知道啊,虽然不在府城,但家里是酿酒的,能赚钱呢!榴儿过去能过好日子!”
孙月芹气道:“什麽榴儿!我家小囡还没取名儿呢!她不叫这个!我也不会送!多少钱我都不送!”
陈巧云笑得和善,看孙月芹就像看闹脾气的年轻孩子,对她的无礼也不生气,反而一脸“宽容”。
她又说:“咱家如今这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果子生意不好做,你公爹的蜂子也被人害了!家里哪里还供得起一张嘴?”
“榴儿跟着咱就是吃苦的命!你把她送出去,她以後日子好过,指不定怎麽谢你呢!”
“还有咱银子!多了二十两银钱,咱留着给银子做嫁妆,以後才好相看个好人家,这多好啊?养两个,肯定不如养一个花的心思多呀!”
孙月芹怒吼道:“我不送!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可真是孩子的亲奶奶啊!说什麽没钱,可我昨天生的要是个男娃儿,你舍得送?”
见大人吵了起来,银子也吓坏了,哇一声哭出来,抱住陈巧云的大腿求道:“要妹妹,阿奶……银子要妹妹……不送走,不送走。”
这时候,屋门被撞开了,双眼喷着怒火的李有梁从外面闯了进来。
他指着孙月芹骂道:“你这恶妇,你怎麽和娘说话呢!看看你这个样子,你还有半点儿为人子媳的样子吗?出言顶撞,你这是大不孝!”
等着李有梁骂完,陈巧云才装模作样地拍了他一巴掌,又扭身去关门。
还假仁假义说道:“少说两句吧,你媳妇刚生了娃儿呢!受不得气!你也是,刚生了孩子的妇人哪里能吹风,你进来也不知道顺手关门。”
听她说的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仁善的好婆婆!
李有梁冷笑一声,嫌弃道:“吹就吹呗,反正也生不了了!我都要被你害得绝了後,还好意思问‘要是生的男娃儿’!”
他指着孙月芹骂:“你这恶妇,不顺公婆,如今又生不出儿子,不能为我李家延续香火,我没有休了你,你就感恩戴德吧!还敢顶嘴!”
孙月芹气坏了,大口大口喘着气,可她下面的伤口也深,每喘一下就疼得抽搐发抖,没一会儿就白了脸,面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你们……你们……无耻!太无耻了!”
陈巧云仍不生气,她捋着头发还笑了起来,继续语重心长说道:“刚生了孩子要好好养着,别这麽大的气性。有梁啊,把孩子抱过来,也差不多吃饱了,抱到我屋里去吧,别吵着你媳妇休息。”
她笑容淡淡,脸上也是和蔼笑着,好像真是为了孙月芹着想。
李有梁点了头,恶狠狠上前,要去抢孙月芹怀里的孩子。
“做什麽!李有梁!你做什麽!”
“这是我的孩子!你们凭什麽抢我的孩子!”
“不许抱!不许抱!这是我的孩子!滚开!滚开!”
孙月芹拼命要护,可怀里的婴孩小小一团,肉肉软软的,连骨头都弱得很,她连抱着都不敢用力,现在又哪里敢真的使劲儿拉扯,没一会儿就被李有梁抢了过去。
“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把孩子还我!还给我!”
孙月芹声嘶力竭大骂,被李有梁抱过去的小女儿也哇哇哭了起来,小银子气坏了,扑上去打李有梁的大腿,嘴里还嚷道:
“坏爹!把妹妹还回来!那是银子妹妹!”
大的骂,小的哭,李有梁烦得不得了,擡腿扫开抱住自己的银子,不耐烦看向陈巧云,没好气道:“娘,你要的,你自己抱去,我可不会哄!到时候拉我一身才晦气!”
陈巧云瞪他一眼,还是伸手把孩子抱了过来,末了还骂道:“银子才多大啊,你踢她做啥!要是伤着哪儿了,你掏钱治啊!”
她一边说一边拍着小婴儿的背,还晃着喔喔轻哄。
“哦……好了好了,乖囡不哭哦,不哭哦,是不是娘吵着你了?好了好了,不哭了……咱这就出去,到奶奶屋里睡觉,奶奶屋里安静。”
“诶……这孩子咋回事啊,也吃饱了啊,咱还哭个没完……”
陈巧云嘟囔着,和儿子出了孙月芹的屋子,还顺手上了锁,母子两个仿佛都没有听见身後孙月芹时而怒骂嘶叫时而痛苦哀求的声音,倒是有说有笑出了门。
李有梁还说:“娘,等拿了钱,我想买些……”
话还没说完,紧闭的院门被啪啪拍响,拍门的显然是个急性子,恨不能长一双铁手把院门拍个木窟窿出来。
“谁呀?”
李有梁不耐烦地嘀咕。
“不会又是隔壁秦家的吧?又来?没完没了了!”
陈巧云却皱着眉,说道:“不可能是崔兰芳,她讲礼着呢,敲门才不会这麽粗鲁。”
“哎,你去开门瞧瞧吧。”
她说完就抱着孩子往屋里走,可才刚走出两步就听到门被摔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李有梁吃痛摔倒的声音。
“诶?”
陈巧云顿住脚,抱着孩子转身,见屋里闯进来四个人。
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妇人和陈巧云差不多的年纪,显然是领头的那个。
但最先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年轻女人,她叉着腰就开始骂:
“嘿!你们李家是要上天啊!真以为我们孙家的人都死绝了?由着你们欺负我孙家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