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两个姑娘才高兴了,又一起下了山。
年夜饭是两家约着一起吃的,再加上无父无母的宋青峰,八个人正好能坐满一张四方大桌子。
大年三十,天已全然暗下,这天的月亮仅是一道弯弯窄窄的弧线,很不起眼,星子也是稀稀落落几颗,也不明亮,显得寂寞萧索。
但这一晚,注定是热闹的一晚。
月亮无光,但上河村挨家挨户都燃了烛,挂了灯,挨家挨户都是欢声笑语,隐隐还能听到孩童玩爆竹的声音。
林杏娘家中竈房的门大敞着,站在院子外还能看到里面人忙活的身影。
“哎呀!罗麦儿!”
“你这死丫头,我让你来帮忙洗菜的!你又搁这儿偷吃!”
林杏娘正在炸炸物,炸酥肉丶炸蘑菇丶炸小鱼小虾丶炸素菜丸子丶炸萝卜肉丸子……什麽都炸,万物都可炸,已经用竹筲箕装了好多。
罗麦儿洗完菜,溜到林杏娘後面,专挑荤的偷吃,没一会儿就吃了两块酥肉一颗炸肉丸子,两根手指头都是油。
茴香小酥肉炸得外酥里嫩,瘦肉香而不柴,裹着满满的茴香,越吃越上瘾。
萝卜丝和肥瘦相间的肉糜搅拌均匀,捏成丸子入锅炸,也是鲜嫩多汁,焦香酥脆。
眼看娘亲要一巴掌扇过来了,罗麦儿赶忙逃走,跑前还顺了几块酥肉。
“我去隔壁瞧瞧!也把酥肉拿给柳哥他们尝尝!”
她跑得飞快,不过一会儿就跑没了影子。
一旁帮忙的崔兰芳哈哈大笑,还说道:“由她去吧!”
林杏娘也笑,话里虽是训斥,但听语气却没有真的生气。
“这孩子,就是淘!没点儿姑娘家的样子!”
罗青竹正帮着宋青峰打年糕,两人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扭头看,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笑。
……
秦家这边的竈房里也生着火,两家约了一起吃团圆饭,但菜样多,为了节省时间就两边竈房一起开了火。
秦家这边炖着芸豆猪脚和老鸭汤,柳谷雨还在做茶花饼。
罗麦儿拿着酥肉过来,进屋给每个人都分了分,又舀水洗了油手,然後才搬着小杌子和秦般般挨着坐一块儿。
两个姑娘又说起了悄悄话,似有说不完的话,能说个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秦般般还在嘀咕:“宋大哥家里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他今年能和咱们一起过年,也还挺热闹,就是不知道陈三喜今天一个人要怎麽过。”
秦容时:“???”
小姐妹聚一块儿就聊这个?
秦容时如临大敌,一脸警醒地擡头看了过去。
诶,小姐妹聚一块儿就得聊这个!
就看罗麦儿笑得贼兮兮的,不怀好意拉扯秦般般的衣裳,怪笑着说道:“你这麽关心他做什麽!你们现在的关系都这麽好了?”
秦般般倒答得很坦荡:“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有缘在府城遇见,自然要互相照顾了。”
罗麦儿一听,也颇为赞同地点头,还说道:“那倒也是……不过这陈三喜还挺厉害的!村里没人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还以为他是到哪儿卖苦力去了!原来是去了府城!”
“他是赶着马车回来的!哎哟,好俊的马!咱村里从来没进过马车!这两天,碰巧从他家路过的人都多了!你说说,他住在狼口山脚下,大过年的,谁有事没事儿路过哪儿?都是专门去看大马的!”
秦般般也说:“是啊!我这次就是坐马车回来的!那马儿我还摸过呢!”
罗麦儿好奇又激动,问道:“什麽感觉?!什麽感觉?!跟黑大壮和翠花的手感一样吗?”
翠花是秦般般家养的骡子,黑大壮是罗麦儿家养的黑驴。
秦般般:“毛有些粗,但摸起来很舒服!不是摸小猫小狗的那种舒服……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麽说,改天我带你去摸!你摸了就知道了!”
罗麦儿:“可以吗?我也能摸?我听说陈三喜可宝贝那大马了!”
秦般般拍胸脯保证,“能行的!你别看他冷冷的,其实可好说话了,现在和我也很好!”
秦容时:“……般般。”
秦容时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还是开口打断了两个姑娘的对话。
他无奈抚了抚额,有气无力擡头看秦般般,望过去的眼神有些古怪,似有话要说,又似完全没话可讲。
秦般般皱着秀气的眉毛,疑惑地看着秦容时,询问道:“哥,你怎麽了?眼睛被火熏得难受了?”
秦容时:“……”
“噗!”
柳谷雨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秦容时和秦般般齐刷刷看过去,他捂了捂嘴,死命咬着唇才忍住没有继续笑出声。
锅里的茶花饼也好了,柳谷雨赶忙掀了过来,香甜飘了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