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容时本就十天才回一次家,这次休沐不回来,那就是大半个月不见人了。
老母亲惦记啊,整日在屋里嘟囔。
“还给二郎做了一双新鞋,原想着休沐回家让他试试呢。”
“嗐,考试重要,可也不能因着考试太辛苦……还是身体最要紧,可不能光顾着读书都忘了吃饭睡觉啊。”
“也不知道瘦了还是胖了?长高了没有?也是怪得很,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
或许是母子连心,越临近休沐的日子,崔兰芳就越发不安,总觉得发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人也焦躁起来。
柳谷雨为了安她的心,说道:“娘,您别担心了。二郎做事一向稳妥,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您就放心吧,大不了我明天就到书院去看看他!”
平常时间,鹿鸣书院是不允许学生丶夫子以外的人随便进入,但明天是休沐,学生亲属可以进出探望。
柳谷雨这日正巧不摆摊,带上崔兰芳做的鞋子丶秦般般新学的荷包,还有自己做的菌子肉酱丶桑葚芝麻糖去了鹿鸣书院。
菌子是般般到小流山捡的,不多,只够家里人吃,他打包了两筒送到书院,想着也算多个下饭菜。
虽然秦容时一直都说书院的饭菜好吃,可柳谷雨前世也吃过食堂的,吃久了难保不腻味,添个菜也是好的。
他早上吃了饭才出门,到了鹿鸣书院日头已经晒了出来,暖洋洋烤在身上。
书院建在山上,得爬一片石阶才能上去。
柳谷雨今日带着东西,又是一路上坡,等他爬完石阶才觉得腿软,肩膀也有些发酸,身上也发了一层薄汗。
正要继续往前走,忽然听到一旁的竹林丛里传出说话的声音。柳谷雨原本没打算听,可刚擡起脚就听到那边叫了秦容时的名字。
柳谷雨:“???”
他立刻停下脚步,侧耳仔细听。
“徐兄,这次都怪秦容时,让你丢了这麽大的脸!我算是看出来了,院长就是偏心他!觉得他十岁就考中童生,有前途!”
“可不是!本来就没出什麽大事儿!他只是脚扭了,大夫都说了不严重!”
“徐兄今年还要下场考秀才呢,结果在这儿描什麽‘四毋壁’,简直是浪费时间!我看院长真是老糊涂了!”
听到这儿,徐行才终于装模作样扭过头,他假装严肃,板着脸说:“慎言啊,不可对院长无礼。”
说完又长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劝道:“诸位同窗不用再说了,这次确实是我不对,院长罚我,我也认了。千万不要因为我,和秦同窗起了嫌隙啊!”
他手里左手拿着石砚,右手拿笔,正在描写四毋壁上的刻字。
说了一句又回头描两个,然後又扭头说:“而且夫子也说我心情浮躁,让我明年再考的。”
一个瘦干的书生站了出来,小声说道:“明年再考也行!以徐兄的才智,定然榜上有名!到时候就是秀才,有了功名在身,和那些虚有‘神童’空名的人可不一样!”
这人叫赵有志,是徐行的小跟班,两人关系要比其他学子更亲近一些。
他写得一手好字,也擅长仿写,曾经还靠此帮其他学生抄写课业,夫子知道後痛斥他搞歪门邪道,不入正途!
听到赵有志的话,立刻又有人附和:
“对对对!什麽神童?谁知道是不是一出伤仲永?”
“说不定是他运气好才能考中童生,得了院长青睐。”
徐行嘴角藏着笑,他又回头继续描写,面上愉悦,嘴上还假装谦虚地说道:“哎,过奖过奖,都是同窗们擡举。”
柳谷雨全程听完,眉头皱得紧紧的。
就算没有听到事情原委,但柳谷雨大概能猜到,秦容时这次休沐不回家根本不是为了准备月底的小考,而是受伤了不敢告诉家人。
臭小子!翅膀硬了!敢骗他!
柳谷雨板着脸,挎着竹篮子气势汹汹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