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了那碗糖水,又让秦容时试了那盘南瓜饼。
圆子软糯,红薯香甜,吃起来暖呼呼的。
南瓜饼的味道也不错,甜度适中。
柳谷雨看向秦容时,见他微微颔首,说了两个字:“尚可。”
这对秦容时来说,已经算是偏高的评价了。
柳谷雨越发满意,立刻道:“就他们了,先签下契书吧,先签一年的。”
说起古代的“雇佣”,这和现代的雇佣关系并不一样,身份上其实有类似主仆关系的特点,人身自由受一定限制。
就柳谷雨说的“一年契”,其实一年之後只有雇主有决定权,续或者不续,雇工都没有权利决定,这也是柳谷雨并不担心陶玉一年後学了手艺就跑的原因。
王牙人早听丁房牙说过,眼前这哥儿是个爽快的,只要满意就会立刻定下来,拿钱干脆。
几人签了契,给了牙钱,最後领着夫夫二人出了牙行。
柳谷雨先带他们去认了铺子,一边走一边问:“刚刚听说你们为了给孩子治病,把房子卖了?”
张耘拱手点头,陶玉也在一旁点头。
柳谷雨又问:“那你们如今住在哪儿?”
陶玉答道:“暂时住在短租的院子里……东家,我家小哥儿就在前头的糖水铺子里等消息呢,小人能不能先去把他接过来?”
柳谷雨摆摆手,先说道:“别小人前小人後了,我家里不讲究这些,你比我大,你是大人!”
说完,他又问:“在前天铺子里?咋不在家等消息?”
刚刚还善谈的陶玉也露出窘迫的笑,尴尬着开了口:“那短租院子人多,睡的还是大通铺,每间屋子都好多人!我们是加了钱,一家人住在一间屋里。可其他屋子人多,我家孩子是个哥儿,又才十三岁,一个人待在那地方总不放心的。”
陶玉其实还有话没说。
那种院子住的多是附近村镇来做苦工的汉子,他哪里放心把哥儿一个人留在那种地方?
柳谷雨明白了,立刻摆手道:“去吧去吧,先去接孩子。”
柳谷雨愿意收他们其实有一条也为了孩子。
别说古代了,现代都很多重男轻女的。他在上河村也经常看到村人骂女孩儿丶哥儿是赔钱货,少见有愿意为了给哥儿治病拿出全部家当的夫夫。
这样的人德行多半不差,和他也合得来。
陶玉连连道谢,下一刻快步跑了出去。
柳谷雨领着张耘进了铺子,带着人里外看了一圈,最後指着後头的杂货间说道:“那边有间小屋子,要是不嫌弃可以带着夫郎丶孩子搬过来住。”
“杂物间里很窄,只够摆一张小床,夫郎和小哥儿可以凑合挤挤。至于张大哥你……”
“嗯,你夜里看看要不要在铺子里打个地铺?晚上把桌椅都挪一挪,寻个空位打地铺,第二天早些起来还原。”
“住得将就,可比起你们现在住的地方还是好上一些,孩子也在眼皮子底下,能放心。先凑合住着,等之後攒了钱再另外租院子都行。”
张耘哪会嫌弃,他只觉得高兴,觉得自己遇到好人了。
连连弯腰道谢,嘴上一个劲说:“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说完,陶玉也牵着孩子过来了。
哥儿十三岁的年纪,全家最好的衣裳料子就穿在他身上了,但袖子丶裤脚都短了一截,显然是以前家里还宽裕时留下的旧衣裳。
还因着他生了病,人瘦了许多,不然这旧衣裳还不一定穿得进去。
小哥儿瘦巴巴的,皮肤倒是挺白,眼睛亮亮的,看着是个讨喜的孩子。
柳谷雨问道:“哥儿的病好了?”
陶玉还以为他是担心孩子的病没好全,耽误以後做工,忙牵着孩子点头,连连道:“好了!好了!京城的大夫说孩子已经好全乎了,再养些日子就能和以前一样了!平安,快给东家问好!”
小哥儿叫平安,简简单单的名字,也应了父亲小爹简单的祈求。
平安有些害羞,却还是乖乖点头喊道:“东家好,我是平安,我之後可以帮着我小爹做活,洗碗丶擦桌子我都能干。”
柳谷雨忙摆手笑道:“用不着!用不着!我还不至于拉着大病初愈的孩子使唤!这孩子真懂事,也是你们大人教得好。”
这时候,张耘也扯了扯陶玉的袖子,把柳谷雨收留他们住下的消息告诉给夫郎。
陶玉高兴坏了,他原先还想着求东家留平安在店里帮忙,也不要钱,只求好歹能看着些,总比他一个人待在短租院子里安心!
现在更是激动,连忙按着平安的脑袋,一大一小一起鞠躬:“谢谢东家!谢谢东家!您真是大好人啊!”
柳谷雨不讲究这些虚的,伸手把人扶了起来,又把之後要做的活儿交代了一遍。
过後,他才说道:“今天是中秋节,歇一天,明儿就正式开工了。”
他还给夫夫俩提前发了这个月的工钱,让他们买些吃食,一家人在铺子里好好过个节。
柳谷雨倒也想过要不要喊回家一起吃个饭,但他想想,也没人愿意和老板一起吃饭,于是给了钱让他一家人自己过节了。
事情办好了,柳谷雨和秦容时乘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