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朝里进,声音也大了两分。
“哟,这不是我们的秦案首吗?怎麽在这儿端盘子啊?”
秦容时听到声音擡起头看了一眼,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曾为,以及跟在他後面的两个书生,也都是象山书院的学生。
秦容时看了他一眼,随後淡淡撇开视线,毫无情绪波动。
这倒看得洋洋得意的曾为变了脸色,他先狠狠瞪了秦容时一眼,下一刻却突然笑出声,带着两人进食肆找了位置坐下。
他还对着秦容时说道:“小爷要吃东西,还不过来给我点菜!”
秦容时不冷不淡地乜他一眼,擡脚就要走过去。
张耘瞧出气氛不对劲,连忙放下打算盘的手,快步走了过去,笑嘿嘿招呼道:“客人要吃什麽?和小的说吧,小的给您记下。”
曾为瞪眼竖眉,挥手就骂道:“滚一边儿去!老子喊你了吗?我就要他给我点!”
他恶声骂出,还伸手推搡了张耘一把。
幸好秦容时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不然张耘只怕要摔到地上。
他把人扶住,下一刻又偏头看向曾为,冷声道:“我这儿不做你的生意,出去。”
曾为一愣,下一刻气笑了。
“不做我的生意?你不就是个跑堂的?怎麽?书院的束修太贵了?还得趁休沐做工赚钱?还要赶我出去?!你还能做这个主?你们东家呢!喊你们东家出来!”
堂内吵闹起来,惹得左右几桌客人全都扭着脑袋往这边看,都窃窃私语着。
这动静太大,厨房里的柳谷雨自然也听见了。
他拎着个大勺就走了出来,脸色不愉地看向闹事的人。
张耘连忙告状,“东家!这些人好像认识我们郎君,或许是一个书院的,只怕是专门来找麻烦。”
他又把刚刚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听得本就脸色不愉的柳谷雨更加黑了脸。
他叉腰道:“嘿,他还真就能做主!我们这儿就是不做你的生意,赶紧出去!”
曾为也没料到是这样的发展,他起初以为秦容时是来做工的,可现在再看,只怕这食肆就是他家的。
也是曾为不用脑子想一想,谁家招工只招一天?
可即使如此,曾为也觉得丢了面子,立刻凶道:“这是撵客?你们可瞧见了,这家店就是这麽待客的!有生意不做,还撵客人走呢!”
“秦容时,你有什麽了不起的!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就是最下等的!你是案首又如何?还不是行此贱业?今日也是开了眼,原来今次案首出身商户,还真是什麽人都可以读书考取功名呢?”
柳谷雨脾气好,很少生气,可一听这话就怒了。
柳谷雨:“贱人说谁?”
曾为:“贱人说你!”
一话出,曾为愣了一会儿,後知後觉发现不对劲,气恼着站起身就要冲前去。
秦容时立刻挡在柳谷雨身後,单手钳住曾为伸出手的胳膊。
“嚯!”
柳谷雨惊呼了一声,一边往秦容时身後躲,一边探出半张脸继续骂:
“哎哟,我说怎麽这麽酸呢!原来是嫉妒我家二郎考了案首啊?你这麽喜欢案首,怎麽不自己考呢?不会是你考不上吧?”
“行商怎麽了?都是靠自己本事吃饭,自食其力,谁也不比谁低贱一等!”
“你看不起为商的人家?可若没有粮店,千万户农家收割的粮食难不成都囤在仓里长霉?若没有书肆文房,你考学用的纸张书卷又从何处购得?贫家书生总要靠抄书糊口,又让他们去哪里接活儿?”
“陛下为通贸易才修商道,立茶马市,若行商当真如此卑贱,陛下又怎会为卑贱之人开路?圣人言,有教无类,对求学之人皆一视同仁,阁下苦读圣贤书,没读过这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