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辈子还要在一起,下下辈子,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会找到你,我爱你。”
“辉哥。。。。。。”
“三禾,我的三禾。。。。。。”孟辉抱着三禾泣不成声,三禾走了,他和这个世界最深的羁绊没了,他该怎麽办。
孟辉一家时隔多年再次归乡,刘家庄还是熟悉的样子,现任村长是刘学文的儿子。孟家祖坟在後山,孟辉挑一处能看见整个村子的地方,将来他也会长眠于此,这具身体最终要还给原主人。
孝期满一月,孟辉赶秋实和珍珠回京,他俩有官职在身,他和甜宝,还有秋雨的儿子留下陪着三禾。
刘家庄生机勃勃,那些年轻的面孔熟悉又陌生,他们会叫他“老爷”丶“叔爷”,有几人喊他“大哥”,当年唤他“辉小子”的人早已不在,能叫一声“孟辉”的人也只剩张平。
高远阁也走了,那个像太阳一样骄傲耀眼的人,去世前还拉着孟辉的手,听他讲另一个世界的趣事,是笑着离开的。
孟辉经常在後山转悠,带他的乖儿子去看小麽,有时在孟家祖坟转转,陈氏和孟四石合葬,陵墓修得很大,不远处还有个更大的坟,是孟辉的亲娘。
墓前有供果香烛,是孟家族亲供奉的,孟辉颤巍巍跪下去,不知那个母亲是否还能认出她的儿子。
“爹爹,她是谁呀?”
“她是你的另一个奶奶,来跪下给奶奶磕头。”
甜宝听话跪下,一个族中小辈递上纸钱,孟辉慢悠悠烧纸,嘴里絮絮叨叨:“我还记得,和你小麽第一次来时,供果都不舍得留下,你小麽磕几个头,带走吃了,那天还去了二道山,茅草地里有个孤坟。。。。。。”
“爹爹?”
孟辉踉跄着爬起来,小辈忙去扶,张平上前问:“怎麽了?”
“小竹凹,去小竹凹,快。”
独臂管家牵马车过来,孟辉让金瓶哄甜宝回家,他和张平往小竹凹赶,得快点,不知那人还在不在。
小竹凹比几十年前大几倍,村长领他们往张家走,张成闭眼躺床上,进气比出气少,孟辉轻轻摇醒他:“张成,张成叔。”
张成微微睁眼,笑着说:“是孟辉啊,你回来了。”
“张成叔,你还记得那个孤坟吗,茅草地的孤坟,你曾说是个外来的年轻人,他是什麽样的人,你仔细说说。”
张成被摇得咳嗽,缓过气说:“茅草地孤坟?哦,我想起来了,迁走了,那人很年轻。。。。。。”
“还有呢?”孟辉见人又要闭眼,着急拉人起来问:“他说过什麽?”
“他说。”张成眼睛突得发亮,激动道:“他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要去东边找他的儿子,去医。。。医。。。。。。”
“医院?”
“对,他要去医院,他不肯住下。。。。。。”
孟辉猛地松手,慌乱回头找人,三禾不在了,还有谁懂,还有谁懂他的心情?
“他是谁?”张平扶住他低声问,孟辉看着他的眼睛,眼泪瞬间流下来:“他是,他是我父亲,是我爸。。。。。。”
张平眼睛睁大,抓住他肩膀说:“你别急,我们去见他。”
孟辉再次用力摇张成,着急问:“他在哪?你们把他埋在哪了?”
张成像是彻底睡着了,怎麽摇都不醒,有个老汉上前嗫喏道:“孟老爷,我知道,您别摇三叔,我知道在哪。”
“你是?”
“我是水东啊,老爷,我是张路的儿子张水东,我知道在哪,坟坑是我挖的,我带您去。”
一个几乎平掉的孤坟,半个世纪以来,静静躺在离刘家庄不远的地方,这个父亲在空间上无限接近自己的儿子,无奈输给了时间。
他是怎样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拖着病体一步步往东走,带着怎样无尽的恐慌和无助,再次遗憾离世,这些都不重要了。孟辉记起来了,那天他被茅草地的孤坟吓到,晚上做的梦,那个一言不发站在他床头的人影,他一直以为是原主,其实不是,此刻梦境如此清晰,那个身影比原主高很多,那是他父亲。
父亲来找过他,父亲认出他了。
管家和小竹凹的人守在山脚,张平蹲在孟辉身边说:“我找人来修坟,你过几日再来,先回家休息,甜宝该着急了。”
孟辉轻轻叹口气,他的心里很安定:“嗯,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