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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播（第2页）

纸笔是货郎陈有米送来的，他来刘家庄卖种子和杂货，听说村里建了学堂，几日後带着便宜的文具来卖，一只羊毫笔几十文，大多数人家都能买得起，纸和墨是消耗品，买的人少，孟辉照顾他生意，将剩下的全包圆，给三禾练字用，还有留着当三好学生的奖品。

新生从《三字经》学起，两人上半天课就回家，中午吃饭休息，下午在家给孟红云丶孟运和刘学海上小课，他仨进度快，在学《千字文》和加减法。

一早村长赶着牛车来接人，牛车省力，速度没比人走路快多少，吴发几人就在不远处跟着。

村长脸上的笑就没断过，一路喝进去不少冷风，他家以前养着一头老牛，前两年实在养不起，便宜卖给了镇上富户，老牛当时哞哞叫着，要跟他回去，牛眼里都是泪。

“刘叔，你咋了？”

“没事，风迷了眼睛。”刘广田抹干净脸说：“大河快挖到河汊口了，县令大人说要修镇上的路，等点上豆子，让汉子们出去做工去。”

“嗯，不是说要发粮种，怎麽一点儿动静没有。”

镇上北门排起长队，一问，果然是领粮种的，几人赶紧往队伍前面走，管事的是朱衙役，不好意思道：“孟先生，县令大人说，你们村不缺番薯，这次就不给你们了。”

“哦，呵呵，说得也是。”孟辉和村长尴尬笑笑，问道：“小竹凹有吧？”

朱衙役一拍脑袋：“哟，我给忘了，麻烦刘村长跑一趟，明天我们还在。”

“好的好的，我跟他们说。”

番薯一户发两个，他们不差这点儿，去年没种的相互匀一匀，他们村还是跑在前头。

村长驾车去粮铺走，孟辉问辛二回来没有，夥计是个生面孔，堆着笑脸说：“您是孟先生吧，辛管事捎过话，您要的东西找着了，他那边有事耽搁，过几日给您送去。”

“好，多谢！”

他们这次是来买稻种的，县令大人要收荒地，旱田还好，基本能种满，水田犯了难，乡亲们赚的钱全买麦种和豆子了，挤不出钱再买稻种。

孟辉给想个好点子，县里只说地不能荒着，没规定一亩地种多少秧，种满是种，四个角各种一棵也是种，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今年稻种钱孟辉出，买上几大袋，村长一起育苗，插秧时每家分些，先把地占上再说。

孟辉另外买些杂粮种子，小米芝麻绿豆之类的，还给三禾买了豌豆，再买上两袋麸皮稻糠，家里那麽多张嘴等着吃呢。

村长买一袋糙米，无奈笑笑说：“家里粮跟不上了，呵呵，农民还得买粮吃，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孟辉没拆穿，他家粮原本够吃，是拿去接济亲戚了，唉，早提醒他计算着时间。

春天是希望的季节，也是古代农民最难熬的时候，村长家都不够吃，普通人家更难。存粮彻底耗尽，地里的庄稼还是青苗，看得着吃不着，几个月的时间，硬靠吃野菜撑过来。

这样还得挤出钱买粮种，春天不种，秋天更没得吃，还好前辈找来高産作物，红薯南瓜热量低，但是饱腹感强，饭桌上有这两样至少不会觉得饿。

拉一车粮食太招摇，返程时绕道西门，孟辉回头看远处排队的人群，去年他们也在队伍里，他还记得那一张张脸，黑黢黢，苦哈哈的，眼神呆滞麻木，像是看不见苦难的尽头。

再等等，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农民的春天将会大变样，春天是美好的季节，就应该出门赏花踏青，欣赏自然美景。

“明天我带人播种，收上粮给你送来，你们不用操心这些，看好娃娃们就成。”

“好，谢谢刘叔。”

王三禾去後院看鸡鸭，孟辉回屋观察番茄辣椒，奶茶杯里的侧枝刚刚长出白根，过几天移栽到地里，又能得到几株新番茄。

这个品种的番茄果子有点小，比鸡蛋还小一圈，孟辉以为能再长长，但是果子已经发白，有要成熟的迹象，也可能是种在篮子里的原因。

辣椒也是小果，圆圆的，辣度还可以，他们已经吃上了，第一顿给俩人辣够呛，多吃几次王三禾也爱上这个味道。

孟辉往後院喊：“三禾，晚上炒菜放几个辣？”

“两个。”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