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钟白衣眉心缓缓拧起。
他这是在替谢寒喻解围,公输蒙就算再不喜谢寒喻,看在上次失手将人打伤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能怎样?
公输蒙却恍若不觉钟白衣的心思,嗤笑着戳穿他的心思:“你难道打算当着这麽多人的面徇私枉法?”
他望向身边人,半是嘲讽半是调侃:“谢寒喻,你人缘不错啊。”
公输蒙声音不小,像是有意让人听见,此言一出,果然有许多双眼睛齐齐落在三人身上,来回流转。
钟白衣见这麽多人盯着,一时语塞:“……”
“还啰嗦什麽?放人。”公输蒙自行抢过钟白衣攥在手心里的珠子,顺手挂在谢寒喻束发木簪上。
琉璃珠随着谢寒喻侧头的动作摇晃,像只翻翅欲飞的蝴蝶。
霍桐笑得温柔,上前替谢寒喻摘下来,放进他手心,又向钟白衣颔首微笑,算是替公输蒙找补:“寒喻肯定能通过武考,有劳钟师兄挂心。”
公输蒙听了哼笑,心想不死就算他命大。
验明正身後便要抽签定序。
谢寒喻这回手气还算好,抽到的顺序靠後,一是有时间熟悉武夫子的攻势,二是万一那会儿武夫子的体力耗尽,对自己出手或许能留两份力。
霍桐靠前,很快便要上阵,而公输蒙的顺序在谢寒喻前几位,被霍桐嘱托要多多关照谢寒喻。
公输蒙双臂环抱,也不给霍桐面子,瞥了眼闭目养神的谢寒喻,懒散道:“怎麽关照,干脆我替他考好不好?”
“你净给我找茬。”
霍桐虽不满公输蒙的话,但还是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递过去:“不知你得等到何时,若是饿了就吃些肉干垫垫肚子。”
公输蒙垂眸,看见熟悉的油纸包,翘起二郎腿,明知故问:“你这又是从哪儿弄来的肉干?”
霍桐将油纸包塞进他怀里,又拍了拍,怕他不要:“寒喻给的。他也是一番好心,怕我们俩饿着。”
公输蒙拿起油纸包掂了掂,分量不轻,丢在一边挑剔道:“既是怕我们俩饿着,他为什麽单给你一人?”
“你不要没事找事啊。”
霍桐丢给他一个眼神,似乎在质问公输蒙究竟对自己平常为人处事的态度有没有清醒的认知,他天天冷着一张脸,谁能喜欢跟他搭话?
公输蒙反丢回去,谢寒喻不就喜欢热脸贴冷屁股?跟对他百般嫌弃的沈源也能平静相处,自己平日也没个好脸色,谢寒喻昨天还主动喂他吃肉干……
不等霍桐再读他的眼神,公输蒙飞快地擡手扇了自己一耳光,动静不大,但足够将那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扇出去。
霍桐顿时很想问一句“你没事吧”,又怕问出口,公输蒙再不顾兄弟情谊,下一巴掌就扇在他脸上。
正巧台上高声唤霍桐。
“霍桐上阵。”
霍桐闻声起身,跟恰好睁眼的谢寒喻对上视线。
原本严肃的神情和缓下来,霍桐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不用怕,仔细看我如何还招,当心伤处。”
谢寒喻还未醒神,在迷蒙中点点头,听到一声漫不经心地点评:“啰啰嗦嗦。”
转头看,果然是公输蒙。
霍桐走远,公输蒙的目光悠悠飘向谢寒喻,瞧见他的脸色,眼皮轻敛:“瞧你这模样,不如先请个大夫在边上候着,别再死我眼跟前。”
“啊,也没有那麽惨吧……”谢寒喻伸手贴上脸颊,脸颊和手心冰凉得分不出伯仲。
胸前固定用的竹片暂时拆了下来,行动间牵扯到伤处确实不好受。
幸好在他提前求来一张断觉符,医院的师兄们通常用它处理伤处,暂时断绝痛觉,虽然时效不长,好歹能助他背水一战。
公输蒙瞧见他托在掌心的符纸,神色微凌,扬眉冷声道:“真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