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兄,这下真是多谢你!诶,你的手怎麽伤了?”说罢,谢寒喻要去看公输蒙的手。
虎口处因挽弓磨出血迹,公输蒙猛地蜷起指头,避开他的手,不以为意道:“小伤。”
他口中的小伤是大大小小丶接连不断地伤,至少在谢寒喻看来,他就没有一日是不带伤的。
“小伤也要处理。”谢寒喻难得强硬一次,不由分说拉过公输蒙的手给他上药,白净的指头卡在他的腕骨後,黑白分明。
公输蒙挣扎一下,谢寒喻就按着自己胸口假意呼痛,还说要告诉霍桐。
那双眼睛幽怨地看着公输蒙,像在责备因他不安分才拉扯到自己的伤口。
来回两下,公输蒙便摊开手,认命般任人处置。
心里懊恼,他该是瞎了眼才会觉得谢寒喻好欺负。分明最会拿捏人的死xue。
待上好药後,谢寒喻又往上缠了圈布帛,公输蒙嫌它碍事要扯下来,却被谢寒喻按住,他给公输蒙讲了个故事。
从前他们村里有个人就是手上破了个口子後不甚在意,某日挑粪浇菜,不小心沾了金汁,此後伤处恶化,一发不可收拾,高烧多日,药石无医。
谢寒喻还没讲完就见公输蒙眉心狠拧,一脸的不可置信,愤愤抽出手:“你当我是蠢猪,我怎会接触那种秽物!”
“诶,怎麽还生气了?”
谢寒喻眼瞧着公输蒙心怀怒气大步流星地离开,无奈叹息,他这还不是想让公输蒙重视身体嘛。
只是他这回好像真把公输蒙惹毛了,在院中碰见时,公输蒙都只给他鼻孔看,连霍桐也察觉出不对劲来。
公输蒙推门进来时,霍桐正坐在桌边把玩一瓶药膏。
那瓶子公输蒙在谢寒喻手里见过,脚步一顿,沉声问:“你受伤了?”
话毕,药瓶子落进公输蒙的怀里,霍桐沉静道:“是给你的。”
公输蒙疑惑地摩挲起手中瓷瓶:“我?”
“是,寒喻托我给你,说那日惹你生气并非有意,让我代他言一句不是。”霍桐目光沉沉,关注公输蒙的反应。
公输蒙攥紧药瓶,拧眉冷笑:“惹我生气?……那他为何不来亲自赔罪,要你代劳?”
霍桐手中翻阅着新从祭酒那取来的书,敛眸轻笑:“你当真是对自己那张臭脸没有半分了解。”
忽而腰间一震,低头看见琉璃珠由白转红嗡鸣示警。
二人当下对上视线,暂且搁置斗嘴,丢出一张传送符前往镇妖禁地。
落地时头一阵地动方才平稳,禁地之中因阵法松动此刻妖气弥漫。
公输蒙托了把略有些踉跄的霍桐,二人一齐站定,听见声熟悉地呼喊:“公输兄!”
红雾中隐约浮现出谢寒喻的身影,他正急匆匆跑过来:“可还好啊,飞檐兄!”
霍桐松开公输蒙的小臂,目光警戒:“我没事。”
谢寒喻又转头问立在一边的公输蒙:“公输兄你呢?今日这红雾好生蹊跷,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公输蒙握紧手中剑,慢吞吞贴上一张符纸,咧开嘴角朝谢寒喻灿烂一笑:“多谢你提醒。”
谢寒喻似乎没发觉公输蒙的笑有多怪异,背过身指着阵法中心道:“我们快快动身去捉拿逃窜出来的妖魔。”
“好啊。”霍桐踱步到他身侧,冷冷一笑。
几乎是尾音落下的瞬间,霍桐和公输蒙同时出手,剑气如光径直攻向谢寒喻。
从这“谢寒喻”张口开始公输蒙就察觉出不对劲。
平日里只要他跟霍桐同行,谢寒喻先出声叫的一定是霍桐,然後走到他跟前,再几不可闻地叫一声“公输兄”。
更不必提,只要霍桐在场,谢寒喻满心满眼都在他身上,才不会分心去嘱托公输蒙注意安全。
再者说,谢寒喻难道不比霍桐更清楚他公输蒙需不需要这句叮嘱?
公输蒙招式愈利,在符箓的加持下,轻轻松松在“谢寒喻”身上留下几道冒黑气的伤痕。
“谢寒喻”受击,痛呼着甩出一排獠牙,恶狠狠冲着霍桐而去。
霍桐也不甘示弱,翻手捏出两张符丢出去,前一张被避过去,後一张在空中就爆开,炸了“谢寒喻”一脸。
公输蒙紧随其後,毫不犹豫将刺穿“谢寒喻”的胸口,红色的血化为黑色的烟,连带着整个“谢寒喻”都消散不见。
霍桐擡手握了片碎屑观察:“阿蒙,不太妙,这是新生的心魔。”
公输蒙浑不在意,曲肘擦干净剑身,反手往剑鞘里一插:“反正不会是我的心魔。”
话毕,他默然一瞬,擡眼看向霍桐,这心魔不是他的,难道是霍桐的?
正想着,只听见又来一个谢寒喻。
谢寒喻头一次进这阵里,没想到红雾弥漫,前路难寻。
他气喘吁吁地找过来,可惜气还未喘匀,脖颈上先架起一柄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