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月光如泻,竹叶飘零,公输蒙一人在院中舞剑,破风之声呕哑嘶鸣,剑身上贴了符纸,劈挥间有疾光流火,威力非常。
这一舞就舞了半个时辰,看的人都累了,他却还没收手的打算。
霍桐抿了口茶,侧目从窗隙里扫了一眼,劝道:“行了,你再耍上半天也是徒劳,他看不见。”
公输蒙收势时,院中砖石缝里再找不见一片枯叶——全都被他烧干净了。
他气冲冲地回怼:“就你会说话?”
霍桐弯弯嘴角,往日哪儿见得到公输蒙吃瘪的样子,成天板着个脸不像活人,像块木头。
“我以为,照你原本的性子若是想见谁必定快马加鞭到他身边去,不会在这院子里耍剑生闷气,小孩子一样。”
“我可没有。”公输蒙掀开窗户径直翻进东房里,自顾自斟了杯茶。
可热茶滚烫,没法即刻入口,霍桐又紧卡着话口问:“没有什麽?”
公输蒙横他一眼,狠狠吹了两口茶。
没有生闷气。
没有不到谢寒喻身边去。
想到这里,公输蒙话里还有点委屈:“我就是被他赶回来的。”
添油加醋。
谢寒喻的原话分明是好声好气哄他回去,还让他以後不要在医院里头神出鬼没。
有好些师兄都来讲自己差点被伫立窗外的公输蒙给吓死。下次找人可以走门,等人可以敲门。
“他嫌我碍事。”
依霍桐所见,公输蒙行走恨不得挂在谢寒喻身上,确实是有点碍事……
他了然一笑,嘴上却道:“诶,你这样胡言乱语,当心我一字不落说给谢同窗听,让他教训你。”
离间计,谢寒喻才不会信。
公输蒙在心里嘀咕,郁闷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霍桐替他添满热水,转头望见满院萧索之景,不由得感叹:“秋深了,阿蒙。”
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能过多少次呢?
公输蒙将空杯往桌上一搁,顺手用霍桐的衣角擦起剑来:“夜深了就早点睡。我才没闲工夫陪你伤春悲秋。”
“真是丶弟大不由兄啊。”
霍桐咬着牙把自己的衣角从公输蒙手里夺回来:“去吧,快回去吧。你在我眼跟前待着才是碍事。”
公输蒙轻啧一声,愤然起身欲走,瞧见霍桐落寞孤赏秋夜的背影,忍不住窃喜。
“霍桐。”
霍桐并未回头,只动了动耳朵,公输蒙便清楚他在听。
“你这人啊,心机深沉,看着好相处实际防备心比谁都重。野心嘛,藏着不说;喜欢嘛,也藏着不说,活该你身边没个可心的人。”
霍桐就知道他嘴里说不出什麽好听的话:“难道你有?”
“已经有了,等他点头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公输蒙嘚瑟地一摊手:“我跟寒喻可是被大师算过的,天作之合。”
最後四个字说得慢吞吞又格外坚定,生怕霍桐听不清。
霍桐无话可说,只呵笑一声,抓过身边的书卷砸过去:“你小时候没挨过我的打,长大了倒想试试是麽?”
公输蒙一个闪身轻巧避过,还敢出言挑衅:“诶!没打着,你这准头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