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馀婶走在前面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走到门前,她拿出一块毛巾递给我,“擦擦再进去,今天有宴会,一会你在旁边等着,别乱走冲撞了贵人,等宴会结束了我带你去见老爷夫人,听见没有?”
我点点头,老实拿毛巾擦干头发和衣服。大堂灯火辉煌,光芒璀璨。四周走动着穿着燕尾服与华贵西装的男人还有穿着礼服的女人。
白玉珠和沈未戚站在大堂中央,聚光灯下。两人挽着手,倒真有几分相敬如宾情意绵长的意味。
沈知怀不在宴会厅,我环视一周得出结论。宴会应该是刚刚开始,不知到什麽时候才能结束。身上的水进到屋内不久就没烘干了,我起身拍拍衣摆,走出屋子。
外面雨依旧不停,我拿起放在门口的伞,走进夜里。
後花园的湖畔坐着个小小的身影,白色的裙摆在黑浓的夜中绽开。他撑着把伞,靠在岸边石头上。
“沈知怀?”
他转头回来看向我,目光黑沉沉的。
“少……小姐。”
沈知怀从地上站起来,他四肢缠着白布条,此时被雨水泥土弄脏也毫不在意。他盯着我看了半晌,随後开口“你不是这里的客人,你是谁?”
“所有客人你都认识吗?”
“不,是你的衣服不像。”
我低头看了看,灰绿色的棉麻衣服穿在身上还有点扎人,上面布着星星点点的泥迹。半道我醒来时正坐在牛车上,牛粪顺着牛屁股落到板子上,四周臭气冲天,我一时分不清哪坨是我哪坨是粪。坐在牛上的大爷把车停在大门前
“小子,我就不进去了,你下车自己走走吧。”
我慌忙点头,谢过大爷搭乘之恩,迎着风向前冲,企图以此清除我身上的味道。最後去掉多少,剩下多少,我已经不知道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头大牛,地上的不是人而是粪。
好在衣服上应该除了泥什麽都没沾,馀婶见到我时也只抱怨了一句“怎麽来这麽慢?”,就没再说什麽了。
我擡头冲他笑笑。
“很土。”
我不笑了,沈知怀笑起来,举着伞向我冲过来,靠近後又向後退了两步,擦了擦鼻子。
“骗你的哥哥,我是说你穿的没那麽庸俗。”
呵呵。
“你是新来这边工作的吧,馀婶跟我说过,你是她弟弟的老婆的表姨家的儿子。”
我点点头,她跑过来的时候没拿伞,我把手里的伞向他那边倾了倾。他向右边不着痕迹的移了移。
“臭只臭一会,生病一个周起步。”
沈知怀的笑脸似乎裂开一条缝,我突然感觉身上也没那麽臭了,世界本来就是属于自然的,这就是自然原始的味道。
宴会结束後,我带着沈知怀走回大厅,里面人稀稀拉拉走的差不多了。馀婶一见我进来就移到我身边,冲胳膊上来一下。“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
沈知怀挤到我们中间隔开,笑着说道。“没有乱跑,哥哥和我在一起。”
“馀婶,家里来了新人,你不跟他们说一下吗?”他指了指那边的两个人,现下客人都走了,仆人忙着收拾留下的残迹。白玉珠和沈未戚各坐在长长沙发的两端,一个撑着手发呆,一个闭目休息。
两人都没闲心管家里是不是又多了个新仆人,倒是沈知怀起了劲,说自己缺个人伺候,从他妈那里把我要过来。
白玉珠朝这边冷冷扫过一眼。
“我这不缺人,去伺候小姐吧”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向後过,我作为别墅里普通的仆人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只有沈知怀看起来很激动,还特意让馀婶做了些菜肴拿到房间,说要庆祝一下。
然而当我问他,“为什麽这麽激动,你认识我吗?”
他就立刻躲到床上,躺到被子里装死。
後来我问的多了,他有一次没有立刻躺下,而是伸手戳了戳我的眼角“哥哥,你笨笨的。”我用手摸了摸,眼角处被掐出一个小月牙。
之後无论我怎麽追问,他都绝不开口再多说一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