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又涯进到院中,视线不经意瞥到篱笆地,一个深坑显著,是个人倒地的样子,吵架能吵成这样?
余又涯先抬头看看空空如也的二楼阑杆,又垂头看看人坑,身型八尺,看来不是晴儿的,甚好。
不过这深坑看着像是从二楼掉下来的,她手中拿着食盒,和晴儿一道坐在灶间。
她沉思片刻,心中纠结来回,还是忍不住发问,“我听闻你那夫君下了牢中,事情不重,怎会连累你呢?”余又涯手指了指院中狼藉,“你们这是吵架了?”
付濯晴提壶想给妙玄先生斟碗水来着,因着只有凉水,她礼貌问道:“只有凉水,喝吗?”甚至水还是昨夜烧开的。
余又涯见状点头,无所谓,战乱缺水都能熬过来了,谁怕隔夜水。
今夜月色格外好,院中银白惹眼,付濯晴把碗递给妙玄先生,才道:“学生也好奇,县令大人不是个好人,妙玄先生又是如何从中周旋的。”
跟聪明之人不说拐弯抹角话,既然她清楚自己乃妙玄先生得意门生,也清楚妙玄先生看之前的她如明镜。
哪有学生与夫子之间谈话不敞亮的。
余又涯饮了碗茶,将食盒中的饭菜拿出,“不打算喊你那夫君一道来吃吗,有些事最好还是说清楚较好,晴儿又何须一人承担所有。”她盯了盯付濯晴脖颈掐痕,“这么护着一个男人值得吗,都起争执了。”
付濯晴也饿了,端碗拿筷,“先生想错了,学生与那人有争执,完全不因县令大人瞧上学生,被那人得知,而是旁的事。”妙玄先生话里话外,是杀人犯认为县令与她偷情,被自己的丈夫发现,所以有了院中狼狈。
其实不然。
余又涯见状,提筷给付濯晴夹菜,“陛下之母,庄妙太后,是战乱时,将我这个饱读天下诗书的苦命夫子护住的救命恩人。”
付濯晴瞧见妙玄先生突而泛红的眼眶,她放下碗筷,仔细听着。
“那会儿战乱,我都不愿活了,眼看都要去见阎王爷了,是她救了濒临死亡的我,告诉我,请相信只要我活着,就能等到新朝一统天下之局,届时,我自能有一番作为,太后娘娘就在青雅县救了我,她,死前最后的时光也在这儿,她还给了我一块玉佩,见玉佩如见她。
陈县令不是个好官,乃旧时残缺,而晴儿你却是个当状元,为天下黎民说话的好官,我识你虽不久,可你聪颖无双,甚至不惧权势,我曾在太后娘娘跟前起誓,若有朝一日,我能看见新朝得立,那么我必尽我生之本能为当今陛下择学子入仕。”
余又涯拍了拍付濯晴的手,“所以啊,当我得知你因你夫君‘罪行’被抓,我前去救你时,陈执什么都招了,我也才知你原来饱受诸多旁人不知之苦。
但我不明白,究竟为何你不愿将此事告知你夫君一同担起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呢,也不同我说,就这么任由陈县令欺负你,还掐你,这掐痕,他是打算要你一命。”
余又涯是真生气啊,她话愤恨,声儿难免大了些,就连躺在床榻上的边连瑱都听得一清二楚。
边连瑱双目干瞧着屋顶,如今他睡的房间没床幔,自然一眼望到顶上,竹子被劈的锋利,屋顶一眼坚固,来看这竹楼无人敢偷工减料。
他一直没睡着,听到有人来,也不曾起身看看是谁,直直在屋中惬意躺着,双脚翘在床尾床栏,头下枕着麦枕,左耳听着后窗外孩童嬉戏,右耳听着院中二人交谈。
在边连瑱听得陈执那个狗官曾三番两次对他原身妻子调戏不成功,他将麦枕往外拽了拽,连带着他的头一同外挪了挪。
“何况那‘罪行’就是陈县令强行给你那夫君定罪,故意招你前去。”余又涯当时听陈执讲完,翻来覆去一日一夜,还是决定亲自过来瞧瞧她这学生如何了。
结果呢,院中也是一摊祸事,余又涯下意识以为是晴儿因陈执一事受欺负了,好在不是,那就奇怪了,“你俩为何争执呢,不会真因风水问题吧。”
付濯晴庆幸自己口中还在嚼肉,没法张口,若此时张口,她脱口而出的绝对是真心话,可是真心话也有善意蒙骗,即便她真说自己不来自这里,谁信啊,她吃完才道:“就是风水问题,不过那人重新找了风水大师过来算过,也买挂了些镇宅之物。这次争执其实——”
付濯晴忽而停顿,她想了下,凑到妙玄先生耳畔,小声道:“其实是因为他不行。”
这话边连瑱听不见,但他平白无故却打了个喷嚏,付濯晴这个习武洞悉声响的人却听到了。
她眼睛忽而一下亮了,心想:这里灵,她刚说完,杀人犯就打喷嚏了,那屋里的人可要多打几个喷嚏,打死才好。
付濯晴一脸辛酸,手捂着自己心口,难免多叨叨两句,“力气没学生大,也就算了。
那么大个人了,居然还能从二楼掉下来,果然婚前再爱,也抵不过婚后日子不协调,也不知学生往后咋办。”
【作者有话说】
男主八尺是185,女主还没描述,但170
水火难容
余又涯眼睛睁得溜圆,“真的吗?那新婚次日晴儿为何瞒着,不跟县衙来登记造册的人说呢,说了你便能换一个枕边人。”她想了下,手放在付濯晴肩膀,叹息一声,“晴儿你竟喜欢此人到如此地步,这也能忍下。”
付濯晴面色诚恳地点点头,不管怎样,她都得落个好名声,待她高中状元,朝廷派人来提户籍暗中调查时,她才能有个好名声,不过这其中,她也不能让杀人犯落下个坏名声,不然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