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算,穗青书塾,麦穗常青,其实书塾读书之人并不多,大都是家中有些散钱,希望自己后代能谋得一官半职的,寻常百姓家中的少年,似乎尚未察觉人需读书。”
余又涯将手中茶盏放下,“记得陈幸吗,当初喊你过来的少年郎。”
付濯晴指腹刚贴上茶壁,“记得。”只是听过,没见过。
余又涯笑笑,“他家中在战乱中发了些小财,当时我初设书塾,是他们家第一个将孩子送来托付于我,说希望我好好教习,让陈幸日后谋得一官半职,晴儿若得这一孩儿,希望他如此吗?”
风声簌簌,鸟鸣婉转。
付濯晴提到唇畔的茶盏里,茶水荡纹,她轻抿一口,觉得此茶虽苦,却阵阵甘香入鼻下喉,不算好茶,却值得回味。
就像妙玄先生刚刚的话,她无法准确所出自己想要孩儿如何做,倒不因她无孩儿,而是她从未思虑过此问题,好似此等问题在她这里都不足为虑。
皇室者生下的依旧是皇室子女,无需她担忧什么,哪怕是眼下景中,付濯晴深思战乱之苦,依她拙见,孩儿必然随她聪颖无双,官途无需求得他人庇护,她亦能庇护。
“学生答不上此问题,人光脚会穿靴,靴分大小,人各有异,学生不是陈幸双亲,自无法言之凿凿。”
余又涯将桌上茶盏拿到一旁,她身子凑近晴儿,晴儿生得好看,其夫君皮囊也不错,若这二人有个孩子,岂非姣姣。
她也能盘算盘算教上晴儿的孩儿,到那时她必付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倘若晴儿有孩子呢,对待孩儿又当如何呢,会希望她成一朝中流砥柱吗?”余又涯当真好奇此问题。
付濯晴不假思索道:
“我不会有孩子的。”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从开文到现在已经33天了,也已经是没什么好榜的状态了,我昨晚用了两个小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我这篇文已发表的文章和没发表的存稿,想了很久。
也默默把我存稿每章4千多字,压缩成三千来保持字数不算很多,即便倒v,也不倒很多字数的状态,拆解后的存稿已经到了二十九章,突然不想拆了,我觉得倒不倒v,倒多少字,对我对文章整体的把控和完结不影响,影响的是文能走多远,去什么榜单。
我前者是必做的,后者也已经用不上了,所以这周这个榜单走完,下周看看是否有榜单,没有就直接日更了哈(大概是没有的)
希望大家天天开心[撒花]
进退有度
隔着衣衫,付濯晴左手覆在自己小腹上,衣衫粗布,她虽摸不着自己腹上那道被杀人犯拿短刃刺伤的疤痕,手却能准确摸到疤痕所在位置。
这道疤痕拜她的枕边人所赐,断然,她是不会和杀她的人有孩子。
余又涯手中捻转着空空如也的茶盏,“你改主意了?”她记得晴儿之前说过,人这一生无需忌惮旁的,能与其相爱之人成婚生子,终其一生所愿,皆不过爱人平安喜乐。
彼时,余又涯并未问过晴儿日后想让孩儿成何,她刚观其清颜色,似这紫薇树荫不见阳,晴儿满脸坚决,也罢,此事毕竟是晴儿一人便可左右之事。
她本也是想借着陈幸入书塾一事,提点晴儿一二。
世间人除皇帝外,皆有私心,有些事在所难免,要学会转圜,才是正途。
付濯晴缓缓摇头,“不是改主意,而是人成长途中总需失去些什么。”也不算说漏嘴吧,毕竟生而为女子,便可自行择选生养。
“再者,依先生高见,若我入朝几载,尚未有所功绩,便有孕在身,那些先我一步在朝中站稳脚跟者,当真会放过我吗?恐届时,我官职都无法保全,金兰往前,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女子入朝,更何说孕中女子在朝为官,届时我若有孕,如何完成我之为民之心呢。”
当然这些只是付濯晴说于妙玄先生的借口,她不会有孩儿,亦是她自行不愿,可女子入朝,大势所趋,选与不选孕育新生,皆自由,谁若论,她便辩。
她总要以己之力为在朝女子谋一个公平公正。
午后落阳恬静,捎带着繁街空巷,无一人外出。
付濯晴归家路上,不断打哈欠,她素有午憩习惯,回到家中好生睡了一觉,斜阳眷顾,她睁眼伸懒腰下楼做饭。
竹木楼梯被她踩得声响,付濯晴望向灶间的眸光怔了瞬,她看着那些被她从杀人犯屋中拿出的菜食上,心口瞬然涌上一阵酸楚。
她前世是如何死的来着,不对枕边人设防,中了杀人犯的阴谋,此人素来惯会装作为她解忧的良药,结果出其不意,要了她一命。
今生杀人犯是个蠢笨的,那便当真是个蠢笨的了吗?
还是说以蠢笨之身,行精明之事呢。
付濯晴行至灶间,手触过菜品,杀人犯善用香,亦食毒,倘若人在她的菜里下些慢性毒,让她在即将成为权臣之际香消玉殒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跟她死前,杀人犯告诉她的一模一样。
杀过她一次,见她又活过来,妄想再要她一命。
杀人犯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憎恶,跟她一模一样,是以付濯晴想,万事多留心眼总不会出错的。
这些菜食,她拿着走至鸡窝前,手掰了一块菜叶没丢,她本想给鸡吃,想想还是算了,鸡也是活生生一条命,万一菜食当真残有慢毒,那她岂非残害无辜生灵了。
夫子曾告诉她,世间尽恶事者,不可错杀,不可放过。
付濯晴垂眸看着鸡窝里的几只鸡,它们何错之有,要被她用来当做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