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身为官眷有约束,但官眷可行经商的权力会落实,因这些个官眷手中是有铺子的,当官眷为自己着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属于自己的铺面田地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亲自打理。
可若官眷想要亲自打理,就必须有陛下圣旨,不然这些铺子店面其实也是在管理这些家产的管家手中过目的。
届时,定然会有城中官眷坐不住的。
嘁,边连瑱抬手拽住挂在床幔上的一根挂带,他还以为她付濯晴能有多大能耐呢,原来竟也是让别人替她做事,而并非自己出马。
当然了,这样她自己不必背负一项恶名,即便不成功,也有的是人被除掉。
边连瑱身子不由打了个寒颤,心机够深呐,他在心里暗自诽谤,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做法确实将自身择了个干干净净,甚至有为他铺一条路。
其实想想也是,眼下就开朝第一批科考入仕的官员,娶的正妻哪个不是世家贵族女,而世家避世不出,见天下战乱也无动于衷,这样的人家即便因想亲自着手管理店面的心思,闹到陛下跟前,无非两种结果。
这第一种就是被砍头示众,这是应该的,第二种就是他能得到他想要的,当然这些个世家女必定会感念付濯晴和他的恩德。
一举两得的本事,想想,要是他边连瑱能有这本事,那他扳倒她岂非轻而易举,可惜啊,这本事不长在他身上。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边连瑱想睡也睡不成了,从家中到城北乌春巷,少说五里地,还是在马车上睡吧,他起身梳洗完毕,出屋后,他就看见付濯晴在院中逗狗。
说起来他自从去城北授学之后,都没顾过家中边小黑,真是惭愧,他走到她身后冷哼一声,随后长身离去。
付濯晴倒是没什么,杀人犯是个怎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不过就是觉得她利用了他而已,这她当然要承认,本就是利用,她自然无所谓。
倒是拴在树下的付小白,朝着一连多日没顾上它的人“汪汪”叫了好几声,付濯晴俯下身子,耐心安慰道:
“你看,这世上只有我是爱你的,但现在爱你的人也要去忙公务去了,等回来在找你。”
说罢,付濯晴出府坐在和边连瑱一道的马车,她其实是买得起两辆马车的,但为了让众人知晓杀人犯很爱她,每日不到卯时相送,到下衙来接,自然就剩了买第二辆马车的银两。
这也导致边连瑱有了去城北的活儿之后,还得绕道去皇城送人接人,也致使他每日早起许久。
就连在前室驾马车的陈幸都是哈欠连连,每每到这时刻,边连瑱都会在心里替自己憋屈。
越想越委屈,还有昨晚那个梦,更是让他直接没睡好。
长街空荡无人,这会儿离卯时尚早,住在城外官宅的官员自然不会起这般早,只有一辆马车轱辘压过声,显得格外空荡。
边连瑱闭眼睡不着,睁眼就能看见令他十分不满的人,是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指关节叩了叩车壁,“诶,我有个问题想问。”
付濯晴睡得很好,她这会儿不困,双眼阖着为让眼睛多放松一会儿,也为不想见某人,她甚至连眼都没睁,自然没感到边连瑱很是搞笑的左眼睁右眼闭的场面。
为怕前室的陈幸听到,边连瑱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问。”付濯晴自然也不会大声。
边连瑱见人不睁眼,他身子往付濯晴那边挪了挪,双眼也阖上,眼不见心为净,“我若一直在家中,无所事事,对你想杀我,岂非更有益?”
这个问题边连瑱想不明白,有谁会给自己的仇人寻前程呢,恐天底下也就付濯晴这么一个人吧。
还是说什么别的。
边连瑱不会蠢到觉得付濯晴其实对他有情,尤其是不舍得杀他,这至少不会是他过来金兰朝,跟她日渐相处的日子所感,只有一个真相。
就像人吃猪肉吧,都会将猪喂得饱,才会在年底杀猪,该不会付濯晴心里有什么别的盘算,觉着他也该像猪一样被‘投喂’吧。
这个想法就像一锅沸水突然在边连瑱脑中炸开,他猛地一下睁眼,却发现她的双眼早已不知不觉睁开,更令他不可思议的事,他整个人都是半坐起,他的头几乎快要抵在她的头前。
边连瑱眼珠子乱转,视线却始终没离开过她明净的脸庞,就如同在看一块精心雕琢的环佩,她细长的眉毛如新月点缀,眉宇间怡然自若的姿态让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抬起手指想要触碰,那双眼睛里映着他显而易见的后撤身子,还有慌乱。
他甚至没敢再接着看,就侧身坐在一旁,忽然想起他刚问的话,小声道:“那什么,其实,其实我就是怕话被陈幸听到。”
说完,他还肯定地点点头,马车内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海棠香,让他耳后悄悄红了大片。
想入非非
他怎么会想起自己过来金兰朝的前夜,和付濯晴翻云覆雨的情景呢。
边连瑱觉得他没做过的事,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像好人做了件坏事,坏人印象就在别人口中挥之不去。
“啪”一声,边连瑱将遮挡自己脸颊的竹卷拍在书案上,吓了满屋孩童一跳,就连坐他一旁的陈幸都被吓了一大跳。
原本边连瑱布置的是先自行温书,学堂里寂静无声,唯有他这一下重重书卷倒在书案上,惹得学生纷纷抬头瞧他。
他连忙坐直身子,咳嗽两声,以掩实自己刚才失态,旋之沉心道:“大家接着温书,为师要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