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的,就像他在自己的那个梦里,杀死了付濯晴之后,也自杀了,大仇得报之后的人,想要活着的心境是渺茫的。
边连瑱这么些天私下想过很多,不管是在他梦里,还是他自己切身实际所经历的事里,他都是死后才过来的,那么付濯晴又怎会例外呢。
想必在付濯晴的梦里,她也是杀死他之后,自杀过来的。
这就说得通了,二人一开始穿越过来是晚上。
但他还是想不通一件事,明明付濯晴是带着他和白大人在这唐家院子里逛来逛去的,也并非付濯晴心中所想那般,仔细检查物什是否有衙役私自藏匿,和没搬干净的物什呀。
“琤琤,咱们还要在这儿逛多久啊,我都饿了。”边连瑱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白衡也没好到哪里去。
正常这个时辰,她们早已回家吃上晚饭了,自然是饿了,白衡随声附和道。
付濯晴当然也饿呀,也得忍着饿办事,她倒没故意卖关子,只是若她说出来,不如让这二人亲眼所见,“这院子里是有东厨吧,咱们来的仓促,想必唐家三口也没什么准备,总该有些积累的膳食之类的,走吧,我们去瞧瞧,待会儿啊,恐怕是没时间吃东西了。”
纠缠不休
三人顺着回廊往东厨方向走去,沿途院落厢房,甚至连院中名贵的树木都被搬的空空荡荡,这些从百姓身上剥削而来的物什,不该留在此,至于这座已充公的宅子,付濯晴想着还是禀明陛下,看看能不能建如青雅县那般的积善堂。
东厨做饭用的物什倒是一应俱全,没被搬走,白衡已饿的胃见底了,可这灶台上干干净净的,别说饭菜了,就连锅碗瓢盆都被归置的干干净净的。
不愧为大户人家哈,边连瑱自行摸了摸鼻尖,他家即便是饭后收拾也未有如此这般干净整洁。
三人在东厨里找来找去的,只找到几个午时烙剩下的饼,看这样子不似吃剩的。
付濯晴一手将藏在一旁小灶里的小葱饼,从灶膛里端出,一共六个小葱饼,倒像是有人刻意藏在这里的,“诶,我找到饼子了,快过来吃吧。”
边连瑱和白衡都没找到别的什么吃食,也只好搬着圆杌围着小灶坐过来。
“这灶膛里怎会有小葱饼啊。”白衡不可思议道,他当真是没见过在灶膛里做饼子的人家。
或许是家中有钱所致,边连瑱从盘中拿起一个小葱饼,拍了下上头零星的灶灰,“定是唐家的下人刻意藏在这的呗。”他将小葱饼抬至鼻前嗅了嗅,“无毒吃吧。”做毒药他在行,嗅毒自然也不在话下。
“这唐府偌大的家业,难道还不给下人吃饱饭?”白衡疑惑,不应该吧,可若下人能吃饱,为何要如此做呢。
付濯晴咬了口手中小葱饼,这置在灶膛里的饼子尚有余温,即使是中午现做的,这会儿吃着也不算凉,“自古地主,剥削占用,哪懂什么下人也是人,百姓也是人之理,百姓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就是会给他们赚钱的工具罢了,这些人除了对贴身丫鬟不敢不上心外,对其余下人,总觉得给你一口饭,你就该给我当牛做马一样。”
她想接着吃饼时,忽而问了白衡一句,“白大人难道对此很陌生?”她可是记得,当时抄都城富贵人家家物什,白衡家中也被抄过呢。
白衡羞愧低了下头,尴尬一笑,低头吃着没在说话。
诶,果然一个世道养育一个世道的人,在南商朝就不会出现此等情况,南商朝的地主边连瑱未曾见过,他只见过满都城的天潢贵胄,还有富庶之家,都把府中下人当人看的,因若下人记恨主子,想杀主子也是轻而易举的。
毕竟同在一个家中,若再遇上个不管不顾就要杀主子的,这主子怕不是要被捅成筛子。
边连瑱咬着饼吃着,这饼做的还不错,就是没有菜食可惜了,“琤琤,我们到底因何要在这儿待这般久啊。”他想不通,唐家三口也都被赶走了,下人也被遣了,甚至家都被搬空了,付濯晴居然还在这儿不走。
难不成是想逛逛看看这里日后能做些什么。
付濯晴轻飘飘丢了一句,“再等等吧。”
城外十里,夜色黯然,静谧之极,周林枯木不见银霜。
倏而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前室挂着的两个灯笼四下摇曳,唐老爷神色静缓,他坐在前室正赶着马车去往十里开外的客栈,那里有一处歇脚地,供他们一行三人修整一夜。
马车里,唐微依偎在唐夫人怀里吃着蜜饯,口中依依不饶,“这付大人就是个贱人,她抄我们家,甚至都没给我们留下多些钱财,我诅咒她们不得好死。”
唐夫人手顺拂着自家女儿乌发,眼神在四角灯笼的光照下,既忧虑又无奈,“微儿,往后啊,切莫再说这些了,倘若那付大人如你口中所说那般不堪的话,你我又怎么能带着头上发饰安然出府呢,好歹发饰贵重,典当变卖之后,我们能买得起马车,还有盘缠。如今我们找个无人识得我们的地方买出两进院住下,往后啊,我同你爹出门赚钱养你和我们的外孙。”
唐微上挪了挪头,看着自己母亲,撇了撇嘴,这么说来也好似那付大人不似那般绝情,“娘,今日在堂上,女儿还以为爹爹当真绝情,要同女儿断绝关系,还好还有娘在。”
唐夫人长叹一口气,她手在女儿空荡荡的发髻上抚摸着,说来惭愧,从唐府出来后,三人就直接去了典当铺子,她原本只将自己发髻上的金钗银环之类的当卖,谁知她女儿竟懂事的将自己发髻上的也悉数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