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餐厅的位置偏僻,平时的客人也不多,为了节省成本,店老板找的都是最廉价的劳动力:黑人、拉丁裔、偷渡客……
给出的工资也比最低工资低了几成。
不过对目前的沈瑶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能赚到钱换东西吃就已经够了。
晚上十一点四十七,外面的温度又降到了个位数。
看门外不像会有顾客再进来,店老板便提前挂了打烊的牌子。
关掉招牌上的灯,老板招呼着店里的员工们道:“好了,各位准备下班吧。”
店老板名叫陈晨,今年三十七岁。
陈晨是华裔,祖父那一辈就定居在纽约了。
陈晨从小在纽约长大,所以不会说华语,不仅平时交流用英文,行为举止也很像是这里的白人。
看店里菜单上清一色都是南方清淡的家常菜,还有墙上照片里已故老爷子的笔迹,沈瑶猜测他们一家应该是来自广省的移民。
从收银台里把今天赚到的钱拿出来,陈晨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下,一张张地数着。
“你的。”
“还有你的。”
除了固定员工的工资是按月发放,服务员的工资都是按天结。
一个小时七块是最低时薪,但他们的时薪就只有五块。
哪怕上午十点开工,凌晨十二点收工,除去两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也就只有六十块。
“沈?”
看了一眼新来的沈瑶,陈晨把数好的钱放在了桌子上,“你的。”
陈晨是下午来的,只干了八个小时,所以底薪比其他人少了二十块。
沈瑶刚要伸手去拿,陈晨忽然又把钱收了回去。
“对了,你的制服要收押金,等干够了一个月再退给你。”
“你下午不是说没地方住吗?住仓库的话也要收一些住宿费。”
左扣一点,右扣一点,本就不多的钱,等沈瑶拿到手时只剩下十二块了。
算是她今天当服务员的小费,加起来一共是十五块八。
唉,万恶的资本家。
不过,第一天能赚这么多,晚上还能有地方住,沈瑶已经很知足了。
接过剩下来的钱,沈瑶就像是当年领到第一笔工资一样,向他鞠了一躬:“谢谢老板。”
领完工资后,店里的员工便纷纷换衣服下班了。
琼恩负责锁门,平常都是最后一个走的。
其他员工走后,他带着沈瑶来到店里的仓库,帮着在地上收拾出了一方空地。
虽然连床单都没有,只有一床被子,但总比去公园睡长椅要好。
“给,你的晚饭。”
收拾好后,琼恩回到厨房拿来了一盒蔬菜沙拉给她。
沈瑶有些惊讶,“这?”
琼恩点点头,“放心吃吧,这是你应得的。”
在陈记工作是有一顿中午饭的,沈瑶中午错过了,正好现在给补上。
今天的员工餐是蔬菜沙拉。
蔬菜沙拉里的内容简单:一颗鸡蛋、一片培根、一块水煮鸡胸肉、一些鱿鱼圈,剩下的就是各种蔬菜叶子和一捧已经快放硬了的意面。
有荤有素有主食,乍一看很健康,但却让人丝毫提不起食欲。
尤其是那些蔬菜叶子,没有经过任何的烹饪,只是用清水洗了一遍,就算洒了一点沙拉酱,也掩盖不住它本身的青草味。
一天没吃东西,沈瑶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于是试着夹起两片菜叶,就着意面放进嘴里……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极了牛棚里的水牛。尽管有些许蔬菜的甘甜,但更多的还是难以下咽的生苦。
见她吃菜的表情比吃药还要苦,琼恩主动把杯子里的拿铁递给她,建议道:“可能是在冰箱里放得太久了,要不要多加点沙拉酱?”
沈瑶摇摇头,“不,不用了。”
这不是沙拉的错,是沈瑶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