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集声音颤抖,几乎要哭出来。这些年来,他日夜担忧这方砚台会被人发现,又怕随意处置会招来祸端。
直到看见谢桑宁在翻云覆雨的手段和惊人的财力人力,这才冒险同意女儿送出。
如今秘密被点破,他既惶恐又释然,复杂情绪几乎将这位侍郎大人不知道该做怎样的表情。
谢桑宁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确实是个大礼,远超砚台原本的价值。”
说罢转身登上马车,再不多言。
谢集呆立府门前,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突然老泪纵横。
那方砚中藏着的,正是前朝调兵遣将的虎符!
当今圣上裴琰,当年夺位时,虎符神秘消失,致使裴琰至今无法名正言顺地执掌天下兵权。
这些年来,朝廷对外宣称虎符在裴琰手中,实则一直在暗中搜寻。
而谁能想到,这关乎国本的重器,竟一直被谢集藏在书房最显眼的那方砚台之中!
只有谢集知道!
他裴琰并非名正言顺,但曾经的他一直明哲保身,不敢拿出去交给皇上,怕皇上灭口,又怕被人发现,这些年来一直胆战心惊。
现下谢桑宁接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不知为何,谢集好想哭。
翌日。
五更鼓刚过,金銮殿外已候满了文武百官。
谢集站在户部官员队列中,紧张地发抖。
他前面的钱庸更是面如土色,官袍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喝声,裴琰身着明黄龙袍步入大殿。
他面色阴沉,目光在谢集和钱庸身上扫过。
“事啓奏,无事退朝。”德胜高声宣布。
谢集深吸一口气,正要出列,却见钱庸已抢先一步跪倒在地:“”臣钱庸有本奏!”
裴琰眯起眼睛:“讲。”
钱庸额头抵地,声音颤抖:“臣罪该万死!臣受二公主殿下胁迫,篡改盐税账目,构陷谢侍郎贪污!此乃真账册,请陛下过目!”
德胜接过账册呈上。
裴琰翻看片刻,突然重重合上:“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怒喝如同惊雷,震得殿中百官齐齐跪倒。
谢集趁机出列,双手呈上奏折:“臣谢集有本奏!”
裴琰冷冷道:“念。”
“臣谢集叩请圣安。”
谢集声音洪亮:“昨日错漏,实乃有人作祟,蒙蔽圣听。陛下明察秋毫,令臣得以洗刷冤屈。然臣未能及时察觉奸人阴谋,致使圣心忧虑,罪该万死。。。”
这奏折字字句句都在为皇帝开脱,裴琰脸色稍霁:“谢爱卿平身。此事与你无关。”
谢集却不起身:“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二公主不仅胁迫钱大人做假账,更曾扬言'便是父皇知道了又如何'!此等藐视君威之言,臣不敢隐瞒!”
谢集说完这话有些发抖,因为二公主从未说过这话,但谢桑宁说,只管说出来,自是有人为他作证。
裴琰拍案而起:“放肆!”
殿中气氛瞬间凝固。
谢集伏地不起,钱庸也连忙叩首:“陛下明鉴!二公主确实说过此话,当时在场还有赵大人可以作证!”
被点名的赵大人立马道:“臣。。。臣确实听到过。。。”
不仅如此,这话像是开了口子,不少官员出来状告二公主的罪过。
他们有的是安排好的,有的是确有委屈!
二公主早已不得人心。
大家都知道,今日二公主逃不过这一劫,他们说的越多,皇上便越满意。
“传二公主裴明月!”
裴琰怒喝一声:“朕倒要看看,她如何解释!”
殿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约莫一盏茶时间,二公主裴明月姗姗来迟。
她一袭华服,妆容精致,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
“父皇唤女儿何事?”她娇声问道,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钱庸和谢集时,闪过一丝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