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戛然而止。
王嬷嬷话还没说完,就被满脸怒色的盛怀安推倒在地,显然是觉得她碍事挡路了,一把老骨头摔得极疼。
心里涌上一丝愤怒,很快又被担心取代。
王嬷嬷朝院子里看去,只见盛怀安冲到贾氏面前,先是一脚踢飞穿着布衣的马夫,接着便从钳制着柳如眉的粗使婆子手里把人抢出来。
没人敢跟盛怀安对抗,所有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对上盛怀安冒火的眼神,贾氏也有几分害怕,被愤怒冲昏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你,你怎麽来了?”
“我要是不来,您是不是要把整个家给拆了,让我成为全天下的笑柄?”盛怀安暴躁大喊,简直不知道要如何宣泄心里的愤怒。
怎麽会这样?
他的生活,怎麽会变成这样?!
明明几月之前,他的生活还是那样平静,母亲慈祥,嫂嫂温婉,叶明珠也对他百依百顺……但现在,他的日子竟然一团糟!
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变成这样的?
盛怀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双充血的眸子狠狠盯着贾氏,哑着声音问道:“母亲,您究竟想做什麽?您是想逼死我吗?”
“怎麽会?”贾氏连忙道,“我,我一直盼着你好啊。”
“您盼着我好?”盛怀安觉得好笑,也大笑出声,笑完又愤怒吼道,“您要是盼着我好,怎麽会做出这种荒唐事?!”
贾氏:“我……”
但盛怀安已经不想听,也听不到她说什麽了。
他紧握着拳头,犹如一头困兽,歇斯底里地对着她吼道:“您帮不到我什麽,我不管您!但您至少别给我拖後腿可以吗?可以吗?我求您了,我给您磕头行吗?”
“您管家不行,把府里的産业弄得一团糟,我说您什麽吗?我没有!”
“您卖了家里的绸缎铺,得了几千两银子,没过两月就说家里没银子了,找我哭穷,我说您什麽了吗?我没有!”
“这些年,您就像是一条蛀虫一样,掏空盛府去填补您娘家的无底洞,您以为我是傻子,以为我不知道吗?”
“现在盛府也就表面光鲜,实则也就混个温饱!我手里没银子,出去和人交际都是一脸穷酸,别人都看不上我了,你知不知道?”
“您做了那麽多事我都当看不见,容忍您的粗鄙和莽撞,容忍您的无知和无能,您怎麽就不能包容包容我?”
“我和嫂嫂的事您装作什麽都不知道,就那麽难吗?您非要把我逼上绝路,逼得我前途葬送您才满意吗?”
“都说妻贤夫祸少,哈哈,父亲怎麽会娶了您这样的人?他若是泉下有知,怕是也悔恨莫及吧?”
“我真的恨,恨您为什麽不是哑巴。”
“哪怕您帮不到我任何,至少不会因为您的浅薄无知和冲动任性置我于死地。”
“……”
说着说着,盛怀安竟从暴怒中变得冷静。
面对他掀起来的疾风暴雨,贾氏傻傻跌坐在地,怔怔看着他,整个人再也不复之前凶狠暴躁的样子,竟变得有些痴呆起来。
“王嬷嬷……”在衆人惊慌不定的眼神中,盛怀安冷然交代道,“您把母亲带回荣寿堂,好好照顾。我会多请几个粗使婆子伺候她,以後……”
他说道:“你们就别出荣寿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