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宋姝菀几乎未曾合眼。
越是寂静,伤口的疼痛就越是清晰,如同有无数根细针在不断穿刺。
她只能靠着冰冷的墙壁,勉强维持坐姿,默默忍受着。
翌日清晨,谢允之醒来时,便看见宋姝菀依旧靠着支撑木坐着,脸色比死了三天的鬼还白。
清秀的眉毛紧紧蹙起,下唇被咬得泛白,显然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看她这姿势,恐怕是一夜未眠。
谢允之原本想好的怼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他抿了抿唇,一言不地转身出了茅草屋。
宋姝菀连眼皮都懒得抬。
她如今重伤在身,外面天寒地冻,靠自己根本走不出去,只能等待救援。
不过她并不十分担心,就算所有人都放弃搜寻,有双生蛊在,阙一一定会找来。
她对他这点利用价值还是有的。
她看着面前的火堆,随手捡起几根旁边散落的木枝扔了进去。
木枝出几声噼啪响动,火苗却渐渐小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谢允之回来,正好看见宋姝菀对着已经快要熄灭的火堆,一脸茫然又委屈的表情,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加了木枝火反而要灭了。
“你干什么呢?”
谢允之走过去,用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看到里面湿漉漉的新添木枝,顿时了然,没好气地说,
“我说大小姐,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湿木头能点燃?你是想用烟把我们熏出去吗?”
宋姝菀抿着嘴,闷不吭声,苍白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脑子里想着事,根本没注意。
谢允之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底叹了口气,彻底认命了。
这宋姝菀,就是个离了人伺候就活不了的矜贵主儿,骄纵,任性,恶毒,还缺乏基本生存能力。
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她一起在这荒山野岭自生自灭。
他任劳任怨地重新升起火堆,屋内渐渐回暖。
他把自己那件烘了一夜已经干透的大氅拿起来,没好气地扔到宋姝菀身上。
“嘶……”
大氅边缘不小心刮到了伤口,宋姝菀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谢允之动作一僵,下意识以为她要开骂,等了几秒,却见她只是皱着眉忍耐,并未出声。
他心中颇为意外,这次动作放轻了许多,小心地将大氅披在她身上,拢了拢。
宋姝菀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吐出几个字:
“不长眼睛吧你。”
谢允之:“……”
果然!
他就知道!
这女人怎么可能转性!
虽然这话在意料之中,但迟来了这么一会儿,听起来更气人了。
他在心里暗暗誓:这种女人坚决不能娶!以后谁要是娶了这种女人,绝对是祖上缺了大德,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好男不跟女斗!”
谢允之梗着脖子,给自己找台阶下,“我一会儿烤鱼吃,你就闻着味儿吧你!”
他炫耀似的晃了晃手里用草绳串着的两条小得可怜的鱼,这是他早上在河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的。
宋姝菀淡淡扫了一眼那两条塞牙缝都不够的小鱼,开口道:“我要吃两条。”
谢允之冷笑:“两条?就这两条,小爷我自己都不够吃!你想得美!”
宋姝菀慢悠悠地补充道:“不给我吃,回去我就想办法让宋姝静给许大人当续弦。”
“你!”
谢允之气得差点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
“宋姝菀!你别太过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就不怕我……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