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乐视线扫过两人。
这个道德绑架的法子,不会是这他俩想出来的,郑大虎,唔,有可能,无耻味儿很足,不过,张屠夫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就不知道了。
她笑望着两人,眉眼不动,眼底微寒。
郑老大和梅兰花对上她的视线,心下一怯,但想起儿子,又颤巍巍地挺住了。
“二丫,伯娘从没求过你,看在伯娘养过你一场的份上,救救你大虎哥吧。”
局里有工作的没工作的,都找着借口在问讯室前溜达,听到梅兰花的话,眼底都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不是吧,这麽没皮没脸的?
还有,这都是什麽亲人啊,这是要毁了二丫?
二丫要是不让出工作,就是在逼死大虎,冷漠没有亲情;要是给出工作,那二丫怎麽办?
她本来可以定居城里,让她回归乡下,一辈子背朝黄土面朝天?
好狠的心肠。
有点城府的,都知道这个例不能开。
要是这对夫妻成功了,其他人有样学样,这个社会就乱了套。
临近退休的局长捧着搪瓷杯,轻咳一声,“两位,工作不是说让就能让的,不要破坏国家的招收工作,犯法的哦。”
梅兰花:“我儿子高中毕业,又人高马大,哪儿不能适应这份工作?二丫她一个没读过书的小丫头片子都能获得工作,我儿子凭什麽不能?”
郑老大又变成鹌鹑了。
他当然知道二丫的诡异,二丫能干的他儿子未必能干。
但想起他儿子在家里歇斯底里,以及昨天儿子失踪,他们找到儿子时,儿子就站在悬崖边,再往前一脚就会掉下悬崖。
他能怎麽办呢?
这个儿子一贯是他的骄傲,也是以後家里的顶梁柱,他辛苦一生,不就是为了他?
他低下头,默默支持妻子。
局长气笑了,“这位女同志,我明确告诉你,每份工作,都归属个人和集体,个人便算被逼迫着让出工作,也得集体同意,我们局不同意,不能失去二丫这样的好同志。”
“那可以再多一个工作岗位,我儿子高中毕业,你们单位将他招进来,绝对不会後悔。”
局长无奈。
工作岗位都有指标,哪能随意增减?
不然,场里全是临时工,哪还有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不得不下乡?
二丫这岗位是用她的功劳换来的,这对夫妻的儿子,有什麽功劳?对社会做了什麽惊天动地丶能让局里破例的大贡献?
都没有,哪来的脸?
他好声好气地劝,“这位同志,招收人不归局里管,归上边管,我们局没权招人,得经过上边同意才可以。这样吧,我给您指条明路,您先去政府,向他们提出申请,我们局得到通知後,再向您儿子要发出招考通知,行吧?”
局长这话一出,局里同事没忍住,轻轻的笑。
局长这话说得简单,但做到很难,不过,若两人真胆大包天去上边提这要求,且上边脑子一抽同意了,他们举双手赞同。
毕竟多个名额,自己孩子亲戚就多一份找到工作的希望。
梅兰花和郑老大没听出局长话里婉转的劝退之意,还真在考虑这个法子,郑南乐拍拍两人的肩,道:“大伯,大伯母,还没吃午饭吧,走,我请两位吃饭。”
郑南乐带两人去附近国营饭店。
给大伯和大伯母点了一个馒头,一人分一半,自己点了碗牛肉面,她拿起筷子,夹起面吃。
梅兰花可能是瞧见在局里,郑南乐对他俩和颜悦色,再怎麽生气也没他俩动手,胆子大了点,她捏着馒头不太满意,“二丫,怎麽能只给长辈吃白馒头呢,也给点碗面吧。”
如果不是在县里,如果不是瞧见郑南乐吃面,白馒头她也很满意的。
毕竟,这是精面做的啊。
暄软香甜,没掺杂半点其他东西,纯面粉,比起家里掺杂了将玉米棒子也给磨进去玉米粉做的馒头,这馒头简直是无上珍馐美味。
可是对比起郑南乐面前那碗热腾腾的面条,这白面馒头就不够看了。
郑南乐笑道:“大伯母喜欢吃面?那自己点吧。”
如果不是顾忌着梅兰花不顾场合大吵大闹,她连白馒头也不会给他俩点,自己也不会只吃碗面,红烧肉丶回锅肉不香吗?
梅兰花不哼声了。
国营饭店要钱要票,而这两样,她都没有,就算有,也舍不得。
“大伯,大虎哥哥在张原村,也就是三队的神婆那拿了药,这事我知道後,很是为难。”郑南乐慢悠悠地开口,“大虎哥用筷子浸满了那药药水,我想着,都是家人,就给他一次机会,没有将这事报公安,大伯,大伯娘,你说我做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