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的门,在身后缓缓合拢。
殿内那场决定大汉国运的对弈,以一种无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宫道上晨曦铺地,光芒穿不透冰冷的甲胄,只在金属表面反射出森然的白光。
卫青与霍去病并肩而行,一路无言。
直到踏入椒房殿,那股凝滞在胸口的寒气,才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殿内早已屏退所有宫人,温暖的香薰也压不住两个男人身上带回来的杀伐之气。
霍去病一把扯下腰间的佩剑,连着剑鞘,“哐当”一声砸在紫檀木长案上。
剑身剧震,嗡鸣不绝。
“姨母,陛下在我的右路军里,塞了一个李广利。”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淬火,带着压不住的戾气。
卫子夫端坐于主位,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她身侧,阳信长公主刘莘正替卫青解下披风,动作沉稳,开了口,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我的前将军营里,也多了一个李敢。”
霍去病猛地转头,看向卫青。
叔甥二人眼神交汇,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一个李广利,是恶心。
一个李敢,是挑衅。
两个加在一起,就是一张毫不掩饰、正在收紧的绞索。
“捧杀。”
刘莘对她那个天子弟弟的心思洞若观火,她叠好卫青的披风,声音冷淡。
“更是催命。”
卫子夫接过话茬,目光落在桌上那把仍在嗡鸣的佩剑上。
话音刚落,椒房殿的暖意,似乎瞬间被抽干了。
霍去病扯了扯嘴角,笑意森然。
“催命?”
“正好,我的刀,还缺一块像样的磨刀石。”
“区区一个李广利,也配?”
他话语里的狂傲,锋利如刀。
卫青却摇了摇头,目光深沉如渊。
“去病,这次不一样。”
“这不是狼群里混进了一只鬣狗。”
卫青一字一顿,声音沉得吓人。
“这是陛下亲手在我们心口,插了两条毒蛇。”
“名为监军,实为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我们致命一击。”
“毒蛇?”
霍去病眉梢一挑,那股少年人的狠戾尽显。
“那就先把它牙拔了!”
“牙,已经长出来了。”
卫子夫说着,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了一份薄薄的绢帛。
她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