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也不看,反手扔了过去。
“持朕佩剑,率羽林卫,包围郎官官署。”
他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淬着能将骨头冻裂的寒冰。
“将李当,及其满门,给朕拿下。”
“府内所有文书、金银,一律查抄封存。”
“反抗者,格杀勿论。”
公孙敖单膝跪地,稳稳接住那柄尚带着帝王体温的佩剑。
剑身很沉。
沉得,是帝王的滔天怒火。
“臣,领旨!”
公孙敖起身,转身。
就在他即将踏出地牢门口的瞬间。
“唔……”
一声极轻的,被死死压抑住的闷哼,从软榻上传来。
卫子夫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想坐稳,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子夫!”
刘彻的理智,在那一刻轰然断裂。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在她身体滑落前,将人死死搂进怀里。
怀中的身体滚烫,气息却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卫子夫脸色苍白如雪。
左肩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血迹再次汹涌地渗出,瞬间染红了月白色的寝衣。
后怕袭来!
滔天的后怕与无处宣泄的怒火,在他胸中疯狂交织,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焚烧成灰。
他身上散出的暴戾之气,让廷尉张汤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刘彻没有对空嘶吼。
他抬起头,一双赤红的眼,死死盯住张汤。
“传太医?”
他的声音嘶哑,像濒死的野兽在出最后的咆哮。
“三息之内,朕要见到人。”
“她若有差池……”
“朕要你的廷尉府,为她陪葬!”
……
夜色如墨。
长安城的大街上,三百骑兵卷起一阵死亡的旋风。
人衔枚,马裹蹄。
三百名羽林卫精锐,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无声地涌向郎官官署。
公孙敖一马当先。
火把的光,照亮了他年轻而冷酷的脸。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天子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