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挥了挥手,仿佛那是什么寻常吃食。
内侍的脸色瞬间变了。
燕窝阿胶,固胎安神,寻常孕妇求之不得。
卫子夫却随手赐给了自己的外甥。
这究竟是恃宠而骄,还是……胸有成竹,根本不屑?
内侍不敢多留,躬身告退,脚步匆匆。
当晚,长乐宫的灯火彻夜未熄。
檀香与草药的气味,浓得化不开。
窦漪房斜倚在榻上,失明的双眼对着黑暗,手中捻动的佛珠,停了。
“她把燕窝,赏给了霍去病?”
她的声音苍老沙哑,却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侍立一旁的太监恭敬回道:“是,太皇太后。兰林殿那位,连看都没看一眼。”
窦漪房沉默了。
一个时辰前,馆陶派人来哭诉,说卫子夫恃宠而骄,意图以“龙裔”要挟皇后。
一个时辰后,她就用一碗燕窝,击碎了这场指控。
好一个卫子夫。
先用流言逼得阿娇出手,再用一个轻描淡写的举动,反过来证明了阿娇的“构陷”。
一攻一防,滴水不漏。
更重要的,是她把选择权,递到了自己面前。
是信一个哭哭啼啼的皇后,还是信一个举重若轻的夫人?
“呵。”
窦漪房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这后宫,太久没有这么聪明的人了。
“传哀家懿旨。”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召卫夫人,即刻来长乐宫见驾。”
通往长乐宫的甬道,幽深寂静。
卫子夫提着一盏孤灯,裙摆拂过冰冷的地面,悄然无声。
殿内,药味更浓。
窦漪房屏退了所有人。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她们二人,和一室的死寂。
“你,不怕哀家?”
窦漪房率先开口。
“怕。”
卫子夫将灯盏放在地上,光晕在她脚下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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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卑躬屈膝,只是平静地站着。
“但臣妾更怕,在这座宫里,有些事,不由自己。”
窦漪房捻动佛珠的手,微微一顿。
“所以,你就用一个吃酸,来搅动风云?”
卫子夫抬起头,直视着那双失明的眼睛,仿佛能看到她灵魂深处的审视。
“回皇祖母,臣妾不敢欺瞒,臣妾这一胎喜辣。”
“臣妾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看见,在这后宫,究竟是谁,容不下一个可能存在的皇子。”
这句话,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了问题的核心。
她不是在争宠,她是在自保。
她不是在构陷,她是在揭露。
窦漪房沉默了。
许久,她挥了挥手。
“走到那幅图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