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本妖这关,随便你干什麽。另外,你是罪囚,得称我红骨大人。”
白麟玉重重叹了口气,显然是被红骨气得不轻,眼下伤势初愈,他连月鸾刀都不知被人收缴到何处,当然不会傻到和妖骨正面硬碰。
白麟玉取出一根漂亮的羽毛,轻轻摇了摇羽毛尾部的铃铛,片刻後,一只遍身金羽的鸟儿现出形来。
他压低声音对金羽火凤道:“你去和外头那个傻子玩一会儿。”
金羽火凤扇了两下翅膀,意思是说它不敢。
白麟玉弹了弹小凤凰的脑袋,又道:“那待会儿听我号令,你驮着我飞出去罢。”
金羽火凤点了点头,意思是说它同意了。
正说着,红骨突然破门而入,轻运妖力,猛地就将金羽火凤吸至掌心。
“你们在偷偷谋划什麽?”
他狠狠瞪了白麟玉一眼,接着张开大口,又指着那鸟儿头顶的红毛,凶巴巴地说:“我这就把你拔去毛烤了吃,看你还敢带他往哪里逃!”
“……!?”
金羽火凤听了这话当场晕厥,小腿一伸,便在红骨掌心装起了死。
白麟玉眼神复杂地瞥了红骨一眼,极为无奈道:“你且放我出去一个时辰,我便教你驱使金羽火凤的方法,这小凤凰日行万里,你想去哪,顷刻间它就能带你飞到。”
……
半柱香後,白麟玉已暗伏在青园的垣墙之上。他随身带了隐匿气息的符咒,这符咒是他母亲生前所传,往日连九方潇都能瞒过,更不必提躲避那些巡查的天兵了。
不过,白麟玉没有立刻在九方潇跟前露面,一来是他觉得那人还在生气,定然不会对他温言相向,二来是青园石桌前此刻还坐着另一人,他还不至于没眼色到去搅扰人家师兄弟的相聚。
园中支着一个燃火的小锅,锅中白花花的一片,冒着鲜香的热气,像是在炖牛骨汤,而那骨汤这会儿正盛在林鸢手里的瓷碗中。
林鸢笑盈盈地跟面前之人说了句什麽,那人似乎点了点头,可白麟玉现在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九方潇的神情,他猜九方潇兴许也正对着林鸢笑。
当然,他还瞧见九方潇面前没有摆碗,看样子那汤分明是专为林鸢熬的。
人有时侯就是这样,先前看见九方潇冰躯碎裂,利刃穿膛,鲜血淋漓时,白麟玉都没像今日这般悔悟。
直到这一瞬,他想起刚才那碗白粥,又看见九方潇居然会亲手为旁人做饭熬汤,他才真真切切地後悔了,不单悔,心里还憋着股妒火。
原来那人的温柔,也能分给旁人。
他确实是输了,他的计划,骄傲,感情,全部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白麟玉只觉得心思凌乱缠成一团,再也没办法在原地多呆一刻,于是纵身轻掠,一路飞檐走壁,朝城北营房的方位去了……
园中的两人仍在说话。
其实这锅汤本不是为林鸢熬的,林鸢是记挂着越妙然那句“天族圣主派兵抓人”,心里头放不下才过来打探情况的。一进园内,便惊讶于师兄还会煮饭,当即死缠烂打地非要舀一碗来喝。
九方潇面无波澜,只轻声道了句“给我留点。”
林鸢笑道:“那是自然。”
九方潇除了眼底愈发漠然之外,与平日无甚两样,不像是大难临头的样子,林鸢猜出师姐定是故意吓唬他,心下一松,又和师兄聊起抗魔之事。
如今靖城驻军皆被困在营房,而狸魔和白麟玉手下的几位大将,则被关在公馆之下的地牢。
林鸢知道某些事是九方潇的逆鳞,他不会自讨没趣,只将话题往狸魔身上引,说他四叔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想劝九方潇放了狸魔。
九方潇却道,他是魔族,前来靖城绝非偶然,怎可轻易放人。
林鸢便不再强求,不过离开前,九方潇倒是松了口,准他前去暗牢探望。
小锅里的牛骨汤炖了足有三个时辰,里面还放了不少胡萝卜和南瓜,闻着满是清甜的香气。
九方潇将剩下的汤全部盛了出来,给後院里正撒欢的小黄狗端了去。
阿汪像是壮实了一点,毛色鲜艳又柔顺,阳光一照,更显得精神了不少。
见到来人,它先是兴高采烈地绕着他转了几圈,之後才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啃起了牛骨头。
九方潇蹲下身,默默看了小黄狗好一会儿。
阿汪像是感应出主人心绪不佳似的,立刻放下那根宝贝骨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
“快吃吧。”九方潇心口一阵刺痛,眸底慢慢晕开更浓的恨意。
不过他很快藏起所有情绪,指尖挠了挠阿汪的下巴,低声说:“好狗儿,往後,我来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