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屏幕上光影交错,恐怖音效与惊悚画面轮番上演。然而,对李芷清而言,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失灵了,世界缩小到只剩下手背上那一片温热干燥的触感。
从那只大手覆盖上来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跳就失去了正常的节律。起初是惊吓后的本能靠近,随后便是无尽的僵硬和不知所措。她一动不敢动,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被握住的那只手,指尖微微麻。
顾隽霆的手很大,几乎能将她的手完全包裹。掌心带着常年握枪训练留下的薄茧,粗糙却温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固力量。他就这样握着,一开始只是覆盖,仿佛一个简单的安抚动作。
但不知从何时起,那覆盖的姿势悄然生了变化。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自然地滑入她的指缝间,缓慢而坚定地,变成了十指紧扣的姿势。
这个动作带来的亲密感和占有欲,远比简单的覆盖要强烈得多。李芷清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指尖刚蜷缩了一下,就被他更紧地握住,力道不容挣脱。
“别动。”他低沉的声音在恐怖的音效间隙响起,依旧目视前方,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却又奇异地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温和。
李芷清便不再动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从两人紧密交握的指尖蔓延开来,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让她浑身都有些软。尴尬和窘迫渐渐被一种陌生的、微妙的悸动所取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节的硬度,掌心的温度,以及那细微的、带着薄茧的摩挲感。
他就这样一直握着,十指紧扣。甚至在电影最平静的过渡片段,他的拇指会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和手指关节。那动作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和探索的意味。
在这细微的摩挲中,顾隽霆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他母亲和奶奶的手,是养尊处优的柔软细腻。而李芷清的手……不一样。
她的手掌比一般女性要粗糙一些,指腹和虎口处能摸到一些薄薄的茧子,那是常年操劳、亲力亲为留下的痕迹。但她的手指又很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透着健康的粉色。
这是一双经历过风霜,却依旧努力保持体面与坚韧的手。这双手,独自抚养过两个孩子,在生活的泥沼里奋力挣扎过。想到这里,顾隽霆的心头莫名地泛起一丝极细微的酸涩和……敬意?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的拇指继续无意识地摩挲着,当划过她左手无名指的指根时,动作突然顿住了。
那里……空空如也。
预想中应该被戒指占据的位置,只有平滑的皮肤。
一种极其突兀的空落感击中了他。仿佛他精心部署的战略地图上,某个关键据点突然失去了标志。
电影恰好结束,片尾曲响起,影院的灯光缓缓亮起。周围响起观众离席的嘈杂声。
顾隽霆却仿佛没有察觉。他猛地转过头,深邃的目光锐利地落在两人依旧十指紧扣的手上,确切地说,是落在她那只空空如也的无名指上。
他的眉头彻底锁紧,刚才那点微妙的氛围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违抗命令般的不悦和疑惑。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李芷清,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错辨的质问:
“戒指呢?”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强硬,“你怎么没有戴?”
李芷清被他突然的变脸和质问惊得回过神来。灯光下,他眼神里的不悦如此明显,仿佛她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刚才那点因牵手而产生的微妙悸动瞬间冷却,被他这熟悉的、命令式的、只关注结果的语气打得粉碎。
委屈、难堪、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愤怒迅涌上心头。她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脸颊因情绪激动而微微泛红。
“你弄疼我了!”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避开了他的问题。
顾隽霆这才意识到自己握得太紧,下意识地松了些力道,但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目光依旧紧紧锁着她,固执地重复那个问题:“我问你,戒指呢?”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那是我给你的,象征着我们的关系和我的责任,你怎么敢不戴?
李芷清迎着他逼人的目光,看着他理直气壮质问的模样,想起自己将戒指藏起时的心酸和决绝,再对比他此刻的强势,心底那点委屈终于冲破了阻碍。
她猛地抬起头,眼眶微微红,声音却带着一种被逼到极处的冷硬:
“顾少将送的戒指太贵重了,我身份卑微,受不起。放在我这里,怕丢了,还是收起来比较安全。”
她的话像带着冰碴,直直地刺向顾隽霆。那声“顾少将”和“身份卑微”,充满了疏离和讽刺。
顾隽霆愣住了。他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和冷硬的神情,再迟钝也意识到,事情远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她不是因为不小心没戴,而是……刻意收起来了?为什么?
“你……”他张了张嘴,看着她那副浑身带刺的模样,之前演练过的所有“夫妻沟通方式”瞬间卡壳。战场上无往不利的顾少将,在妻子含泪的控诉(虽然没哭,但效果差不多)面前,第一次感到了束手无策的棘手。
影院的人几乎散尽,只剩下他们两人还僵持在座位上,手依然牵着,却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冰冷的对峙。刚刚在黑暗中滋生的一丝暖意,瞬间荡然无存。
破冰之旅,果然没那么简单。一枚被藏起的戒指,轻易地就将两人打回了原型,甚至比之前更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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