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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第2页）

“马英俊，你干嘛闹脾气？你说这个做什麽？”

“我没闹脾气，我……说的是实话。”

“是！你说的对，就是你耽误我了。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这是从何说起？我骗你什麽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哄骗我，把我骗的团团转，你又这麽叫嚣着说我是骗子，哪有这样的？”

“你怎麽不是骗子了？当初，是你说的，跟你在一起，什麽也不用愁，什麽都有你可依靠。我依靠了，我愁了吗？我都没有愁，你干嘛来质问我？”

“我没有质问你。我只是觉得，觉得我耽误了你，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了。而且，我什麽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你记错了吧！莫不是你认错了人？把我这个没修为的小马妖当成了谁吧？”

“还能当成谁？我认错谁，都不会认错你的，怎麽，你自己说出的话，做出的承诺，你不认了？你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你开始倒打一耙，咄咄逼人了。”

“我没有！我何德何能啊！我说那样的话，我凭什麽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承诺啊？我一个只会变回原型的小马妖，我怎麽敢在仙神面前许这麽大的诺？我要法力没法力，要功绩没功绩，更没有钱，我连去流通处换个正经身份，去装成凡人打份正经工都不行，我许那样的诺，你怎麽敢信啊？”

吕萌萌心中有千番话语，却无法开口，终究，复杂的情绪，化作委屈和悲愤，她红了眼眶，嗷的一声，哭了出来，那些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以及无法描述的压力，都嚎了出来。

吕萌萌背靠着面池，一点点蹲下身，最後坐在了地上，瓷砖很凉，还有少许水渍，浸透了她的睡衣。

或许，这便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吧！

马英俊有太多想不通的事情，吕萌萌有太多不想说的心事。

熬过无数个艰辛日月的他们，在此刻，终于撑不住了，短暂的卸下了坚强，不再强颜欢笑夸赞着生活，违心着喊着未来会好起来的口号，而是直面最致命的问题贫穷，无穷无尽的贫穷。

马英俊缓缓蹲下身来，他试图牵吕萌萌的手，却被嚎啕中的吕萌萌无情的甩开。

马英俊低头沉默片刻，那是穿戴乐观的时刻。在那一刻，他甚是羡慕凡人，凡人的一生多短啊！不过百年，这对富人有几分残忍，却能给穷人一个走到尽头，熬到尽头的期盼。可惜他们是仙神，是精怪，他们的寿命那麽漫长，漫长到，稍作努力，就能积累下一定的财富，又凭借生活的经验，可以很好的立足于这世间，偏偏他们是贫穷的，偏偏他们对贫穷生活的经验是空白的。所以，脑海里存着富贵自在记忆的吕萌萌应当比无分毫记忆的他，还要难熬吧！

“你说我说过，那就是我说过。”马英俊道：“我既然承诺过你，跟我在一起，什麽也不用愁，什麽都可依靠。那我，就算我一无所有，我也会倾尽全力。”

吕萌萌止了哭声，对此刻的马英俊，对失了记忆丶没了修为的马英俊，他定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句，在当年来说甚是轻松的话。拥有全部时，这句承诺只是一句讨妻子笑颜的情话，而今，这句话，重若千斤。

吕萌萌想过，当初这句话虽轻飘飘，却是真的，而今这句话重颠颠，却是难以实现的。可她不在意这句话会不会成为空话，只在意，他，在此时此刻，为了安抚她，鼓足了勇气，许下了一个他明知办不到的承诺。即便他什麽也不记得了，即便他有那麽多不解，但他愿意为了她，许下这个承诺。

“上次的，我不记得了。这次的，我记得，永远都不会忘。”马英俊道。

吕萌萌嘴角一撇，又落泪了，这次是感动的。

马英俊晃了晃手中的小马挂件，说：“别哭了，再哭，小马就要受潮了。”

吕萌萌抱住了马英俊的脖子，说：“对不起，阿俊，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没受苦，我们不是一直过的都挺好的吗？”马英俊安抚道。

吕萌萌捧着马英俊的脸，二人深情对视，吕萌萌以为会有一个缠绵的吻，她刚刚闭上眼睛，就听马英俊说：“萌萌，凑下钱，咱们买辆电瓶车吧！”

深情烟消云散，吕萌萌跳起身，用小马吊坠抽着马英俊，说：“马英俊，你想什麽呢？我们电费都交不起了，电费都是打秋风得来的，你还想要电瓶车！要什麽电瓶车啊？地铁不方便吗？”

马英俊站起身，按住气到跳脚的吕萌萌，说：“你听我说嘛！”

吕萌萌哪里肯听：“一回来就不对劲儿，我还说是哪里不对劲儿，又是搞七搞八的闹情绪，又是演情深的，原来是想要个大件。马英俊，不是姐姐不给你买，是咱这样的家庭，电瓶车那可是一笔大钱啊！得交多少个月的电费啊？”

马英俊：“我既然做下了那个承诺……”

吕萌萌打断他：“许下那个承诺，就得要电瓶车啊？阿俊，你这个承诺有点贵了，忘了吧！忘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咱们都忘了，你忘了，我也忘了。啊？就这麽说定了。”

“我不！我许下了，我就要做到。”

“这和电瓶车有什麽关系？”

“我送外卖养你啊！”

“不行！你不能在凡间工作的。”

“我能，不信你去翻看上个月地府新发的手册。”

吕萌萌半信半疑，翻出手册，查看着，那页还被马英俊折了角，画出了重点。

“可以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不被凡人觉察的情况下，在凡间兼职体力劳动，如滴滴，外卖，也方便了解民生。”吕萌萌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