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竟是他们等待了三百年的最后一把钥匙。
远处忽有铜环轻震。
断默不知何时出现在废墟边缘,僧袍染尘,铜环静止不动,却在他掌心出细微哀鸣。
“他们不是梦游。”他低声道,“是魂已被‘血契蚕’寄生。地脉中有血丝共振,归墟开启仅剩两日。”
沈青梧缓缓起身,衣袂翻飞间,银纹长裙上的黯金裂痕悄然蔓延。
她望向皇城角落那口古井的方向,眸光渐冷。
“既然要织茧……那就让我看看,是谁在幕后执笔。”
当夜三更,礼部尚书再度魂游而出,双眼泛金,脚步机械地走向角门。
沈青梧隐于暗影,尾随其后,亲眼见他跪拜古井,额头皮肤撕裂,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血蚕缓缓钻出,口吐金丝,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繁复图卷——
《归墟茧图》。
墨色丝线交织成网,每一笔落下,井底便传来低语:“茧成之日,涅盘重生。”
阴影中,一人执笔而立,黑袍垂地,正是归墟画师墨茧。
她屏息凝神,不动声色,悄然割破指尖,将一滴心头血滴入自己投在地面的影子。
血珠刚落,瞬间被金丝吸走,毫无痕迹。
可在她识海深处,却多了一缕微弱的共鸣——一条逆向追溯的路径,正悄然成型。
她转身离去,步伐沉稳,仿佛什么都没生。
可就在返程途中,风中忽传一丝微响。
极轻,极细,像是虫翅轻振。
她骤然停步。
银焰自掌心燃起,凝成一面镜。
镜中倒影浮现——
却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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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一张苍老又熟悉的脸。
半张脸仍为人形,沟壑纵横,泪水无声滑落;另一半已彻底化为苍白蠕动的蚕躯,口器微张,似欲言又止。
风止,镜碎。
只余一声叹息,在月下久久不散。
风中那声轻响,如针尖刺入耳膜,沈青梧脚步骤停。
银焰自掌心腾起,瞬息凝成一面镜。
月光洒落其上,本该映出她苍白冷峻的面容——可镜中却是一张苍老、扭曲、半人半蚕的脸。
他一只眼仍含着人间泪,浑浊滚落于满是鳞片的面颊;另一只眼早已被金丝缠绕,瞳孔碎裂,化作空洞。
口器开合,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的虫鸣:“青梧……快逃……他们在等你入茧。”
话音未落,整张脸轰然崩解,血雾四溅,连同那句残破的哀求——“替我……烧了它……”——消散在夜风里。
镜碎。
火星纷飞,如同冥河之灰。
沈青梧站在原地,不动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