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正是为此而来。
次日清晨,消息如毒蛇游走,悄然爬进乾清宫深处。
萧玄策坐在龙案之后,手中密报摊开,纸页上墨迹未干,写着昨夜之事全貌。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碎玉锁,唇角缓缓扬起,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果然能唤醒记忆。”
他唤来御医,问那宫女状况。
“回陛下,宫女已清醒,神志清明,第一句话便是——‘沈才人救我’。”
萧玄策冷笑一声,将密报掷于案上:“救?她不过是在收割忠心罢了。”
他站起身,玄袍拂动,眸色深如寒渊。
“传令,将那宫女秘密押送至冷宫铜雀台下,投入‘静音井’。”
“是。”暗卫低头领命。
“记住,”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刃,“井口封闭,符咒加封,连魂魄都不准出来。”
他知道沈青梧能听见亡者之声。
但他不信,她能听见一个被彻底封禁在静音井底、连声音都无法传播的灵魂。
这一局,他要断她的耳,剜她的舌,让她再无法开口唤醒任何人。
而她每唤醒一次,他便夺走一次她的回音。
胜负未分,棋子已落。
数里之外,城外破庙。
断身蹲在残垣之下,手中铃绳蘸着新血,一笔一划在墙上写下警告。
风穿梁柱,吹得他单薄僧袍猎猎作响。
他抬头望向皇宫方向,
“音不可频启……”
血字未成,庙外忽有乌鸦惊飞。
他猛地回头,铃绳坠地,血痕蜿蜒如蛇。
断身指尖的血尚未干涸,纸鹤便已振翅飞出破庙残窗。
风卷着血腥气,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暗红轨迹。
他望着皇宫方向,喉头滚动,低诵一声梵音:“音启非善法,执铃者终被铃噬。”可话音未落,一道无形丝线自天际垂落,如蛛网般横截半空——那纸鹤骤然停滞,羽翼寸寸断裂,化作灰烬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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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外乌鸦惊飞如墨雨。
断身瞳孔骤缩,猛地抬头,只见檐角阴影里浮起一缕淡墨之痕,似有笔锋在虚空勾勒。
他认得这气息——是“墨我”,那个以画寄魂、执笔篡命的契渊画师!
他曾因逆改生死簿被地府剜心焚神,残念却附于宫中《仕女采莲图》上,悄然重织因果。
此刻,那幅画正悬于殿前偏廊,烛火映照下,画中女子裙裾微动,仿佛活了过来。
而墨我的意识早已顺丝线游走,掠过宫墙,缠上那未及传讯的纸鹤残骸。
笔尖轻点虚空气流,竟将断身的警告篡改为:“往冷宫救妹”。
——一字之差,命途逆转。
百里之外,沈青梧立于窗前,接过那片沾着尘土与血渍的碎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