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钉在黑铁之上的魂,那些活埋于井底的童子,那些连姓名都未曾留下便化为养脉祭品的冤灵,全都苏醒了。
他们的痛苦、恐惧、不甘,如荆棘刺入她的五脏六腑,心口第八道冰裂纹剧痛欲裂,几乎要崩出血来。
可她咬牙撑住。
就在识海即将崩溃之际,一卷竹简虚影自地底浮出,悬浮于她眼前。
通体漆黑,似由怨骨研磨而成,其上浮现出九百个名字,字字泣血,笔画扭曲如挣扎的手指——册灵。
它无声翻动,纸页沙沙作响,仿佛由看不见的魂在翻阅。
最终,停在一页。
“第七祭童”。
姓名空白。
唯有一滴殷红血痕,静静坠落,滴在她的名字之上。
沈青梧瞳孔微缩,呼吸几乎停滞。
不是巧合。
不是误认。
她是被选中的,也是被遗忘的。
她是最后一个祭童,却也是唯一一个活着听见地底呼唤的人。
“你们等的不是镇脉人。”她低语,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斩断因果的冷意,“是问罪人。”
话音未落,井底忽地传来一声稚嫩童音,清脆如铃,却又阴冷如霜:
“判官姐姐……你来了。”
她猛地回。
井壁黑水如泪般滑落,缓缓聚成一个孩童轮廓——约莫七八岁,赤足,双手被铁链虚影锁住,脸上无五官,唯有一张嘴微微开合。
他抬起手指,不指她面,不指她魂,而是直直指向她心口冰裂纹所在。
“他们说,你要替我们活着。”
风止,声寂。
沈青梧没有后退,没有动容,甚至没有眨眼。
她只是缓缓抬起手,将那支沾满她鲜血的青铜金钗,猛然插入井壁裂缝之中。
血光一闪,符纹自钗身蔓延,如藤蔓缠绕井石,瞬间封住那股自地底涌出的怨流。
黑水凝滞,童影颤抖,似被某种古老契约所镇。
“我不是替身。”她一字一顿,声音如霜刃落地,“是清算人。”
话落,井底骤然安静。
连地鸣都停了。
她转身,一步步踏上井梯,黑袍拂过腐苔,不留痕迹。
身后,那支金钗深深嵌入石中,残眼朝天,仿佛仍在凝视。
当夜,她归宫。
镜中倒影苍白如雪,可心口第八道冰裂纹,竟隐隐收敛一线,似有极寒之力在悄然愈合。
而远在乾清宫深处,星图罗盘之上,婕妤宫方位青光骤盛,如彗星划破夜穹。
萧玄策立于图前,指尖轻抚那道青光,眸色深不见底,唇角微扬,低语如谶:
“她听见了……地底的声音。”
夜更深了。
沈青梧卧于榻上,闭目调息。可就在意识沉入冥途的刹那——
地底,又响起了那熟悉的鸣动。
不是哀嚎,不是呼唤。
像一根脊骨,被无形之手,一节一节……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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