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害怕。”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几乎压不住的颤音,像是紧绷太久的弦突然断裂。身体也轻轻地发抖着,不止是冷,更像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害怕”,但这一次,凌霄听出了不同的重量。
他下意识想低头看看对方的表情,却发现路铭一仍死死抱着他,脸深深埋在他胸前,不让他看见自己任何一点脆弱。
“凌霄,”他声音闷在胸前,几乎要哭出来,“我们……尽快回第九区,好不好?”
凌霄怔住了。今天才刚刚举办婚礼,眼下身边是亲友环绕丶极光闪耀的庆祝之夜,诺瓦星有路铭一的亲人丶朋友,还有从各地赶来的宾客。他居然不想多停留?
“好……不过也不用太着急,”凌霄一边抚摸着他的後背,一边试图理解,“阿烁,还有姐姐,他们都想在这多玩几天。再说……”
他原本以为路铭一只是不好意思提出多住几天,又或者担心他在第九区还有一堆政务缠身。
可没想到,路铭一忽然打断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却语无伦次:“他们当然可以在这……他们当然可以……但我们可以先回去……”
他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哭腔,像是某种积压许久的恐惧终于找到了决堤的出口。
“小铭。”凌霄终于轻轻将他从怀里拉开些许,双手捧住他的脸。掌心温热,指腹下意识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今天在角斗场,我让你担心了,对不对?但那真的很安全,武器都没开刃,只是一场表演赛。”
他尽力放轻语气,却还是掩不住一丝愧疚——那些一起观战的人,无论是路云树还是他的战友们,不是政治家就是战士,都明白凌煊绝不会在衆目睽睽之下出手伤他。唯独路铭一,一个埋头在实验室的科学家,看这场赛斗,才会觉得危险和不安。
泪水终究滑落,一滴一滴,从泛红的眼眶滚下。
“凌霄……”路铭一咬紧牙关,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哽咽,“我真的很害怕……”
看着他落泪,凌霄心头五味杂陈,愧疚丶後悔,还有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柔软。像是心脏被一只温柔的手紧紧攥着,却又在这一刻泛起微甜的痛感。路铭一是真的很在乎他,哪怕在衆人面前反应得有些夸张,甚至幼稚。
“小铭,”他低头吻住路铭一的眼角,品尝那带着恐惧和爱意的泪水,“宝宝。”
让人战栗的却不止是这肉麻的称呼,“我真的好喜欢你,”凌霄没料到这话竟这般自然,“我爱你。”
路铭一在他怀里哭得一抽一抽,却还不忘坚持自己的提议:“那我们快点回去。”
“好……”凌霄贴着他耳侧轻声哄着,“我们尽快回第九区,也让阿烁放个假,和姐姐在这儿好好玩几天。”
路铭一眼角还挂着泪,却乖乖地点了点头。
凌霄轻笑一声,松开一只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尖:“这麽怕我出事啊?”
路铭一没出声,只是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精疲力竭的小兽。
“你都没夸我呢,”凌霄将他抱得更紧,终于恢复了点调笑的语气,“今天赢得那麽帅,我自己都想亲自己一口。”
这回,路铭一终于被逗笑了,闷闷地哼了一声:“自恋。”
“那你要不要亲我一下?”凌霄笑着揽他往榻榻米上一倒,把他半压在身下,语气依旧不紧不慢:“别忘了把昨天的那一口也补上。”
路铭一被他压着,脸颊微微发烫,睫毛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鼻尖因哭过而泛红。他擡眼看了凌霄一眼,轻轻地凑过去,嘴唇落在他唇角,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
凌霄愣了一下,眼里的笑意霎时柔得几乎要滴出来:“这是哪门子补偿?太敷衍了吧?”
“那你还想怎样……”路铭一别开脸,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新婚之夜哎,”凌霄凑近他耳边,气息带着一点灼热,又懒洋洋地重复了一遍,“我要认真一点的吻,就像那天一样的。”
话音未落,路铭一已经被他翻了个身,整个人压在柔软的榻榻米上。凌霄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太重,却又恰到好处地笼住了他,像一张牢不可破的温柔网,把他整个人困在怀里。
“凌霄……”路铭一声音微微颤着,眼神闪躲,“你……你别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