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如同稀释了的蜜糖。
透过铁匠铺窗棂上糊着的粗糙麻布。
在空气中切割出几道朦胧的光柱。
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悠然起舞。
给这间仍萦绕着草药清苦气息的里间。
增添了几分鲜活生气。
沈枫是在一种温暖而坚实的包裹感中醒来的。
意识先于身体彻底苏醒。
感官如同初春的溪流,缓慢解冻。
先感受到的是后背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热。
以及一条横亘在他胸前、带着不容忽视分量的手臂。
他整个人被妥帖地圈在一个怀抱里。
后脑勺枕着的不是预想中硬邦邦的枕头。
而是某人颈窝与肩膀连接处那块柔韧而富有弹性的肌肉。
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透过相贴的肌肤和薄薄的衣料。
一声声,沉稳地敲击着他的耳膜。
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他微微动了动。
全身骨骼和肌肉立刻出了酸软无力的抗议。
尤其是精神领域,依旧空荡虚弱。
像一片被飓风席卷过后、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废墟。
稍一凝神就有细微的刺痛感蔓延。
但比起昨日那令人绝望的枯竭和沉重。
已然好了太多。
他这一动。
身后的人立刻有了反应。
“醒了?”
带着刚睡醒时特有沙哑磁性的嗓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后皮肤。
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那条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带着点不愿松开的赖皮意味。
“……嗯。”
沈枫应了一声。
声音依旧有些低哑,但不再气若游丝。
他尝试着自己撑起身。
脱离这个过于亲密的怀抱。
虽然……这个怀抱在昨夜确实给了他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但天光已亮。
他身为队长的理智和某种根深蒂固的矜持。
让他无法继续沉溺。
然而。
他高估了自己恢复的程度。
也低估了身后那人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