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一觉,我难得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我不知道又该以什么称呼去叫它,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将我的世界观颠覆。
在这个梦中,我再一次看见了周暮之,但是这一次,他好像和我认识的,一点也不一样。
我再一次回到大学,这一次我的心境和前几次完全不一样。
最初回来,是惊喜到恐惧,但现在是麻木。
我站在图书馆的门口,门前排起了长队,估计是期末周。
彼时天才刚蒙蒙亮,冬日里寒气逼人,我竟然也浑身瑟瑟发抖。
“周暮之!”
我看见周暮之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追着他,两只手插在兜里,跑起来的姿势很是可笑,像是在打怪兽。
这时候我就留了齐肩的头发,天气冷,我戴了帽子,只露出半张脸,剩下的凌乱的杂碎的头发随风飘扬。
我看着自己跑的气喘吁吁,前面的人也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是奇怪,跑居然追不上走。
好不容易追上周暮之,是因为他要排队。
“我”从兜里拿出一大堆的东西,一股脑的往周暮之的怀里扔,脸上喜滋滋的,根本没有看到对面面若冰桑。
冬天实在寒冷,放在我怀里的东西还冒着热气,热气在空中蒸腾消散。
我看到是各式各样的早餐,包子酱香饼烧麦……
五花八门的,都是不同的店家,甚至都不在一条街,需要走很远的路,才能一下子将这些东西买齐。
这是我当初追求周暮之用的手段。
这种拙劣的苦肉计只有对他这样心软的人才起作用。
我记得当初在我坚持不懈地送了一个星期后,周暮之就再也没有这么早的起床来图书馆。
冬天寒冷,我当时感叹学霸也有偷懒的时候,后来周暮之说,实在不忍心我起太早买早餐。
我当时质问他是不是很早就对我动心,他看我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是忠诚的热烈的,满腔的溢出来的爱意,星星点点的眼眸里,让我看见我们的未来。
当我从从前幸福的时光里逃出来,才发现现在周暮之根本不是这样神色。
他看着我慌乱的动作,眼神中全是藏不住的厌恶和冷漠。
但是那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有发现,或许是天实在是太黑了,或许是“我”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鬼迷心窍无法自拔。
但现在梦中处于第三视角的我来说,这实在是太刺眼,将我的真心丢在地上摩擦蹂躏,踩碎了埋进臭烘烘的泥土里。
我感受到心疼,明明是梦啊……
这个梦怎么这么……又真实又虚假的。
我摸不着头脑,只看到周暮之将早餐丢回到我的怀中,“不要再送这些,我说过,我不是同性恋。”说罢他冷着脸走进了图书馆。
买了太多的食物了,它们在这个粗暴的动作中打到了“我”的脸颊,有的擦过“我”的身体掉在沥青路上,有的洒出来粘在“我”的衣服上,这种狼狈的场景,让围观者窃窃私语,每一个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都带着强烈的审判和玩弄。
但是“我”不在乎,紧紧抓着周暮之,以一种近乎偏执的语气问他:“你又没有谈过,怎么知道自己不是?”
“我”势在必得,自信又狂傲。
对方眼中赤裸裸的嘲讽和鄙夷让整个空气都生厌。这种目光太浓烈,让身处第三视角的我也无法忽视。
我自尊心强,此时只能看着“我”跟个美食热捡起地上的酱香饼。
“我”擦了擦袋子表面的灰,一大口咬下去,还好心的分给正在排队的人,等遭受到他们的拒绝,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我记得这家酱香饼,要出了校门两个街道才有得卖,他家味道很好,排队的人多,买到这些,至少需要十分钟。
我的眉头越皱越紧,看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梦中的时间过的实在是太快了,我看着梦中的“我”还在契而不舍地追求周暮之,热脸贴冷屁股。
一整个期末周的早餐,还有寒假雷打不动的早安和晚安。这种拙劣的找话题的技术简直让我忍俊不禁,心想梦中自己居然这么有韧性。
但实际上我是一个耐心很差的人,所以在这个时候,我坚决认定这场梦境的滑稽和不可信,只当是一场话剧表演。
梦中时间飞逝,我看着眼前飘散过眼烟云,身处岁月的河流中,不变的只有周暮之那一双厌恶的看垃圾的眼睛。
我看着白希的坚持,这个梦中的自己,说不难过是假的。
在这个时候,我好像与梦中的白希通感,感受到他的痛苦和挣扎,渴望着有一个人救我于水火。
事情的转变是在一次聚会上,我跟随白希去到现场,我发现那是第一次遇到周誉的那家ktv。
还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装修,这时候我觉察,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做梦,事情开始朝着我意料之外走。
屋内人员混杂,满桌的酒瓶和震耳欲聋的歌声,灯红酒绿的环境里我看不清他们的脸,烟雾缭绕下,我站到白希的身边,观察他下一步的进程。
“我”和周暮之喝酒,他虽然很不耐烦,但还是碍于场合和我推杯换盏几次。
或许是酒精作祟上头,“我”竟然狂妄的从旁人手中抢过话筒,跌跌撞撞地站在最高处,喊下那句“周暮之我喜欢你”!
整个世界有一秒钟的停顿,随后是整个包厢起哄的声音。他们看热闹的喷洒着酒,嘴里喊着在一起在一起,完全看不到周暮之脸色的变化和“我”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