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两边鲜明的对比,心脏骤疼,不知道是为了谁,又是为了什么。
次日是星期五,我记得我是有课的,但是现在白希没去,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已经中午十一点。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一骨碌喝下去,睡的头发都翘起。
我看见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整排的饮料和牛奶。
白希去厕所尿尿,结束继续倒头睡,整个被子盖住脑袋,将自己裹成毛毛虫。
同一时刻,周誉在开会,一丝不茍,穿了一件深绿色的绸缎v领衬衫,做了发型,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只是不符合沉稳的上位者形象,颇有点孔雀开屏。
我很少看到这样正常的周誉,刚醒来伪装的周暮之浑身上下也带着执拗的强势,抢别人男人的周誉浑身疯癫,似乎是不把这个世界看在眼里,坦白一切的周誉狂躁又可怜,只有现在,他才真正展露出属于他身份的一切。
游刃有余的、闪闪发光的、信手拈来的周誉。
我久违的恍惚,最后将这场会议听完,哪怕是一个字都不懂,但还是乐在其中。
会议结束时是下午一点,周誉喝了一杯咖啡,他似乎是有一点困,眯了半个小时后继续在办公室处理文件。
他处理文件的时候会戴上眼镜,用一支黑色钢笔,旁边放一张a4纸,记录下工作中的问题。
他杂乱的桌子上放了一瓶枯萎的玫瑰,我隐约觉得那或许会是白希送的。
在一个清晨时分,公司刚刚上班,一束花刚好送过来,惹人耳目。
只是这束花已经枯萎,送花之人却没有继续送下去。
五点,周誉合上笔盖,伸展腰肢,长吁短叹。他整理仪容仪表,像一个小学生第一次上课老师要求端正坐那样严谨。
他推开门,助理们抬头,诧异欲言又止。
周誉看一眼手表,不经意开口:“下班了,怎么不回家?怎么,没有饭局吗?”
助理们:……
“早点下班吧,家人们应该都等着呢,别显得我多么不近人情。”
周誉强压着喜悦,我翻了个白眼,瞬时回到白希的屋子,他还摊在床上玩手机,抱着枕头,竖起一根手指头在屏幕上敲敲敲,没一会儿长舒一口气,说大功告成。
我腹诽,原来全部点外卖,难怪呢,男人的嘴,真是骗人的鬼。
白希爬起来洗漱,他一天没吃饭,我嘀咕,自己真的这么邋遢吗?怎么可能,这个世界可能全部的事情都是真的,但是我的个人卫生不可能是真的。
我明明勤劳节俭爱干净,是不可多得好公民,这简直有辱形象。
白希从衣柜里拿出经典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用上最清爽的沐浴露,头发洗得蓬松,吹了一个简单的发型,结束完这一切,电话响了,白希开门,是两大包外卖。
只不过从边边角角里探出来一抹绿——是生的。
怎么,难不成让周誉啃生菜?我玩味,他又不是兔子。
但是没想到自己真的开水龙头洗菜,起锅烧菜。
下油、拍蒜、放菜、生抽蚝油一气呵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之后白希将外卖倒进盘子里,擦拭碗边,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似乎很满意。垃圾袋被他丢到走廊的垃圾桶,外卖单被涂黑。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说了亲自烧菜请对方吃,那整个屋子至少是会有一丁点的油烟味,哪怕是打扫再怎么干净,也不可能一下子消失。
因此,炒一个简单的素菜是最简单的虚掩方式,不能完全点评,毕竟还是动了手的,身上还残留着油烟味。
真是好计谋,聪明又搞笑。
五点四十,门铃响了,我看着白希从沙发上跳下来,欢天喜地开门,动作太大,扑了一个满怀。
周誉没有防备,一下子搂住“我”的身体,双脚因为惯性向后退,两个人撞在门外。
等到两人都反应过来,周誉脸上有两抹红晕,“我”反而不知道害臊,还不愿意离开。
天哪。
看着这一切,我哀嚎。
我再也无法自述“我”,必要要用他、白希这样生疏的语气将两个人区分开。
周誉带了一篮子水果,包装精美,他将东西放在餐桌上,带着上位者的审视眼珠子滴溜溜转,整个房子被他尽收眼底。
房子很小,只有四十平,白希先前简单收拾过,明面上看得过去,实际上柜子里全是乱糟糟一片。
白希从厨房里将饭菜端出来,有红烧肉、牛腱子、白灼菜心、乌鸡汤、清炒生菜。
白希娇羞的眼神乱瞟,似乎是不太好意思,“房子比较小,但是我一个人也是够住了。这些菜是我照着视频学的,看着还行是不是,其实味道应该也还可以,吃不死人的。我不怎么下厨。”
周誉顿了顿,“看着还不错,吃吧。”
他坐下,白希还站着,思考再三,还是拉开周誉旁边的凳子,颤颤巍巍坐下去,小心翼翼。
这个位置很讲究,这样并排坐我只在情侣的身上看见过,白希明显是知道这个现象。
他一边用眼神监视周誉,一边夹菜试探,等确定周誉没有明显的反感,悬着的心似乎终于放下来,整个人看起来也一身轻。
我将这一切收在眼底,耻笑这样的行为。
如果周誉没有那意思,怎么会来到这里,这个私密的空间,吃所谓的白希亲手做的饭?
他差这一顿吗,什么珍馐美味没有吃过?
一下子我不知道该心疼谁,如果非要分出一个,那或许是周誉更可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