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卖人物的性价比实在不高。用料多不说,还容易翻车,价格必然会贵。有那么多闲钱买糖,还不如去瓦子里听说书的讲一场《三国》来得开心。
倏然间,扶苏前世的记忆浮上心头:“有了!”
他在空中比划了个圆:“我们可以?提前做个转盘,在转盘上转出?什么,我们就给客人画什么!”
当然了,转一次转盘的价格,要保证他们即使抽到了最复杂的糖画也有得赚。
“这个好!”
“可以?画几种生肖的图案,葫芦、桃子、元宝也可以?加进来。”以?上都是宋朝流行的吉利元素。
“至于特等奖……画条龙怎么样?”扶苏原想开个玩笑?:“不哎呀,你别?那样看我,我没真的打算画!”
苏轼拍了拍胸口:“把龙吃掉还了得?你真吓我一跳。”
“放心,就算出?事了倒霉的是我不是你!”
“怎么可能呢?出?主意的是你,执笔的人是我呀。”苏轼没把扶苏的大包大揽放在心上:“这样吧,特等奖就画条鲤鱼,怎么样?”
鲤鱼,也是这个时?代常用的吉祥意象。与其他不同的是它还包含着一层“鲤鱼跃龙门”、科考得意通顺的意涵。这在崇文的大宋,是第一等的吉利了。
“好,就这个。”
扶苏又掰着指头数:“还有成?品、最好有个稻草扎的展览台,还有试吃……”
“先别?管那么多啦!”这时?候,催进度的人反而成了苏轼:“天马上要擦黑了,等先到了夜市再说别?的,让净觉小师傅给咱们找个好点的摊位!”
“走吧!”
“走!”
七岁和三岁的两人,虽然怀揣着成熟的商业计划,但在外人眼里还是稚子年龄。在即将热闹起来的相国寺夜市街上,一前一后地飞奔而?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两枚豆丁的样貌极为可爱,眼睛都乌溜有神,看起来就很?聪明?,
其中,像兄长的那人抱着个硕大的木盒,像幼弟的小豆丁则袖子里揣着蜡烛、纸张等诸多杂物。他们熟门熟路冲向了大相国寺中,也无人阻拦。
“怕不是偷出?来逛夜市的小衙内?”
“他们”
“我猜是对兄弟。”
“一会儿多半就有人来找了。都看到了啊,他们朝着相国寺南边的方向去了。”
常年在夜市附近支摊的小商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他们也不担心俩小孩单独出?门,会遇到什么危险。大相国寺可是皇家供奉的寺庙,前段时?间他们踩的这条路还迎接过圣驾呢。谁敢在附近造次,简直是不要命了!
当然,也没人认为两枚豆丁分属国子监。
国子监哪有如此年幼的小孩?
不一会儿,两枚豆丁从消失的方向重新归来,与?此同时?出?现了第三个人。不,准确来说,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人,简直是个人形的置物架。
桌子、凳子、草扎的展示台……全?被此人一力扛在了身上。繁忙的程度让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这架势?
不会吧……
众目睽睽当中,他们一大二小驻扎在了一个空余的摊位上,摆好了桌凳、木盒、竹签、和几乎有半人高的硕大草扎。竟然当真一副要摆摊的架势。
净觉犹豫了下,伸出?了掌心:“摊位租金三百文,其余东西?租赁一日五十文,承惠三百五十文。”
扶苏想了想,数了四百文,放到了净觉的手中:“剩下的钱请小师傅吃点宵夜。”
后者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净觉对扶苏的观感很?复杂:未来太子兼救命恩人,他当然不敢也不能不尊敬。但一想到自?己这些?天没有一点松快的悲惨日子都是拜他所赐,净觉又很?难不心生怨念。该说幸好吗,成?王殿下暗示他,自?己处于白龙鱼服的状态中,净觉松了口气,乐得装成?没事人。
但是收殿下摊位费什么的,有点超过了吧?
他颤颤地把四百文揣进了兜里。
扶苏却误会了净觉的意思?,偷偷地宽慰他:“没事的,这点钱,我们卖几个就回本了。”
“什么?”净觉讶然不已:“你们要卖什么?”
“糖画呀。”
苏轼却已经点火烧热了盒底,尝试着用糖浆作?起了画来。除了第一下手抖,多滴出?来一点焦黄透明?糖浆以?外,剩下的步骤苏轼都进行得极为顺利——手腕着力,手肘展开,落笔得又快又稳。
虽然比不上积年手艺人,但他自?幼学写毛笔字,手腕和手臂都很?能发力,又有绘画功底,很?快,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金鱼就出?现了。
“怎么样!”
苏轼昂起头,等待夸奖。
扶苏海豹式拍手:“好厉害!不愧是你!”
苏轼得意地“哼”了两声,继续埋头苦干了起来。
扶苏则接过后续的事宜,他用竹签按在新出?炉小金鱼的背部?,又把竹签安插在草扎上。如法炮制了几次之后,草扎上就摆满了许多成?品。流光溢彩、近乎透明?的焦黄色糖画,被夜市的灯光上了一层光釉,宛如艺术品。
这个展台出?现之后,整个摊子最引人瞩目的,就不再是两个小豆丁。几乎是数个呼吸之间,周围的人流就如同虹吸一般被引到小摊的面前。
苏轼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正画着的一个葫芦糖画就作?废掉了。他也不恼,把废品用竹签一点点捣碎了,递到围观却不敢开口问价的群众面前:“大家都来尝尝呀,这个画是糖做的,是可以?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