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余图应该还没下课,能出什么事儿让班主任主动联系他?
“老程你听我说话没啊,我说刚才那老师真要么变态要么天仙下凡,手抄论文可真能想出来……你倒是理我一句啊?”季路一回头见不到他的亲亲室友,而程沂舟莫名停住了脚步,盯着手机皱眉。
季路心思一动,问:“你负责的那个小朋友又出事了?”
“应该不会。”程沂舟说,语气有些犹豫,“昨天是他的生日,他应该是和父母一起过的,为什么他的班主任会给我打电话?”
季路耸耸肩表示不知道:“打回去问问呗,你要是真的担心的话。不过你对那小孩儿也太上心了,昨天半天都陪他做蛋糕了,你怎么不对我那么有耐心?”
程沂舟抬眸:“我去给你俩当电灯泡?那下次一定。”
“别别别舟哥,小的开玩笑的嘿嘿。”季路立马换上了一副讨好的面容。
程沂舟想了想,对季路说:“你先回去吧,我给他回个电话。”
“成。”季路爽快地答应。
他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给袁老师回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他刚“喂”了一声,那头中年人急切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响起:“程同学,余图现在跟你一起吗?”
程沂舟眉心渐渐蹙起,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不在。他今天没去上课?”
“没有。”袁老师肯定道,“我问了他同桌,说昨天一天联系不上他,今天一早上都没来上课。打电话给他父母就说忙有会要开一会再说,小孩都找不到了还要开会?”
他一直记挂着余图的家庭情况,对这对不负责任还冠冕堂皇的父母一直是恨铁不成钢,现在又见他俩这般推诿,一时心头火起,忍不住对程沂舟大倒苦水。
程沂舟越听越不对劲,插话道:“袁老师,他的父母没回来吗?”
“没有吧,我听他们的语气,这两天都在外地出差。不过他俩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不在家,我也不好说什么……”
无暇再管那头袁老师的絮絮叨叨,程沂舟简单两句结束了对话,心头沉重。
他点开余图的聊天框,消息还停留在他昨天凌晨祝对方生日快乐,没有回复。当时他以为小孩儿是跟父母一起庆祝没空回复,心里还很替余图高兴,现在才知道,那时候余图估计是压根没心情。
程沂舟打字:“在哪里?”
等不及了,他直接给余图播了个电话过去。果不其然,机械女声提醒他对方的电话已关机。
这年头,手机联系不上某个人的话,多半一时半会儿都将处于失联的状态。程沂舟烦躁地撑了撑眉头,又给季路发了条消息。
“下午帮我请个假。”
季路倒是秒回:“?下节老头的课,请假跟旷课一样扣分,平时成绩70,你忘了?”
程沂舟抿抿唇:“没忘,你能答到就帮我答一声,答不了算了。”
说完,他把书暂存在宿管阿姨那里,打车离开学校。
——
程沂舟先去了余图的家。之前小孩儿给他留了把钥匙,怕他早上睡过了不能给程沂舟开门。
他推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
“图图?”程沂舟一边走进去一边喊,他看了客厅、卧室、书房,甚至连浴室都检查了,可是余图不在家,这里没有他的身影。
程沂舟心烦意乱,那股火烧得他后背起了一身的冷汗,不仅如此,喉咙干燥得快要冒烟了。
小狗崽子。
程沂舟暗骂了一声,又想起来余图有在冰箱里屯可乐的习惯,便走过去一拉冰箱门。
熟悉的蛋糕端端正正地摆在正中间的位置,连包装都没动。余图一口都没吃,原模原样地放在那里,上面还有余图自己写的字,在程沂舟的鼓励下,他没有只写“生日快乐”,而是加上了“爸爸妈妈”等几个字。
果酱挤得扭扭歪歪,字与字之间因为时间太久而晕染在一起,看不是很清楚。
程沂舟看着那个奶油蛋糕,眼前又浮现出前天余图拿着裱花袋,一脸认真到汗珠挂在额头上,一笔一划写字的样子。
他第一次对余图的父母产生了偌大的怒意。
可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余图。程沂舟紧急在脑子里把他平时爱去的地方过了个遍,准备按照距离一个一个找过去。
说做就做。程沂舟当机立断,转身就往家门外走。
即将走出去的前一秒,程沂舟福至心灵,突然偏头看了一眼玄关。
玄关上放着一本数学笔记,厚厚实实的一本,上面有很多各色各样的便利贴和索引贴。封皮是一副泛舟的图片,那是程沂舟之前的笔记。
他突然知道余图会去哪里了。
——
余图此刻正一个人窝在床上。九月份还是比较热,他没开空调,只开了个电风扇,呼呼地吹着,把这无聊的午后吹得烦躁不堪。
他不知道几点了,觉得肚子里有一些饿,但是并不准备吃东西。余图昏昏沉沉地躺着,窗帘禁闭,屋里现在一片昏暗,他就在这样的静谧中缓缓闭眼,催眠自己赶紧入睡。
睡着了就不会再想这么多了,余图想。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门锁被人打开的声音。可是他的身体经过一天多空虚的折磨,一时之间跟不上思维的跳跃,直到那人的脚步声已经慢慢到达卧室门外,余图才回过神来,从床上坐起想去看看是谁。
于是程沂舟推开门时,便见到了这样一个余图。
因为炎热,他浑身都是汗,胸前的背心颜色比其他地方深了一个度,亮晶晶的汗珠悬在硬邦邦的发丝上,像被水洗过一般。而余图眼神木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呆呆地坐在床边。听到动静,他扭头看过来,对上程沂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