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营每日里派出的部署越来越多,营中驻留越来越少。
医帐的麻布帘永远浸着三层血。
袁阳端着铜盆穿梭在呻吟声里,昨日还教他绑腿的伙夫此刻正呕着黑色血块,断腿截面爬满米粒大的白蛆。
“按住!”
陈老用烧红的铁钳夹住一名亲卫的锁骨,那里嵌着半截狼牙箭。袁阳的膝盖抵住伤员痉挛的脊背…
帐外操练声日渐稀落。
袁阳借着煎药的烟气练劈砍,他抓紧一切时间玩命的修炼。
“战体诀”进步神,昨夜他试了力量,伙夫帐外那三百斤的青磨,他单手就能抓起…
药吊子腾起的雾里总浮着忠叔教他认星时的脸。
今日练的是“挑灯式”,陌刀刀尖撩起的炭灰在空中凝成北斗,却被一阵急蹄踏碎。
“让开!”
浑身插满鸣镝的传令马撞翻药架。袁阳扶起染血的木匣,现丢失的急报竟在其中,只是鹰嘴崖标记处多了道红色十字。
陈老的药杵突然折断在捣臼里。众人循声望去,营门处归来的探马只剩七匹,驮着的尸用契骨狼旗裹着。
袁阳认出残旗的针脚,是那日七百人出征的旌旗。
袁阳心脏猛地揪起。
“七百人,中伏”
少年用解腕刀撬开阵亡者紧攥的手,掌心里赫然是北大营的传令铜符,本该在都统案头的信物,此刻被暗红的血液浸满。
怀中尸体的喉结突然滚动,濒死的斥候抓住袁阳手腕:“沙盘第八处”
陈老的金针晚了一步。
袁阳在死者瞳孔未散的倒影里,仿佛看见忠叔的断刀插在狼旗图腾的眼窝处——心脏揪紧的同时浑身微微颤抖。
夜风卷起药渣贴上营墙,子时的修炼场只剩乌鸦作伴。
一道瘦小的身影,腰挎陌刀,绑腿处插着解腕刀,倒提一柄镔铁长枪,悄悄摸出营门,消失在无边夜色之中。
东方泛白,中军帐秦怀玉看着手中染血的谍报。
眼神犀利“终于把你们钓出来了”。
“传令,北大营全军出击。”
言罢一步跨出帐外。营帐外校场早已集结铁山军三千八百人。
秦怀玉挥手,目标鹰嘴崖,“出。”
“吼”震天怒喝。
三千八百精锐汇聚成一道钢铁洪流,以无敌之姿准备碾压一切来犯之敌。